《殉道者们》
还好李开心对亲一下子没表现出什么过敏反应。言笑心里乐得要命,意犹未尽回想半天,管他那些有的没的,占便宜是真占便宜——
然后突然反过劲儿来,她刚才是怎么看明白Q.E.D.这三个字母的?
这是百余年前的数学证明用语。当今世界破败凋敝,只有富贵人家的后代可以接受高等教育,言笑虽然上过学,平时数钱算钱一把好手,但数学水平也仅限于此,完全没有接触数学证明的契机。然而许多事情禁不得细想,言笑越琢磨越恍惚,渐渐开始怀疑这三个字母的含义,到最后连字母都快不认识了。
什么意思来着?
李开心的住处在上城区边界,虽然划归在上城区里,然而因为几十年前附近发生过连环凶杀案,房价一度跌得不如下城区。被杀的七七八八早都烧了埋了,剩下的三三两两更是麻溜迁走逃命,乱坟荒宅连片,举目不见人烟。李开心将车开进一处车库,又叫言笑下车,言笑顺着窗户往外瞅瞅,纳闷问道:“怎么这片儿就这么一个车库,那你房子在哪?”
话音未落,车库前方的卷帘门哗啦哗啦卷了起来,白色地面随着卷帘上移匀速扩展,桌台、仪器、冷柜、打印机尽皆入眼。
这是一个实验室。
这段时日以来言笑已经见过不少实验室,连许多仪器的用途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不是要去你家么?”
李开心向前几步,率先越过卷帘门划出的边界,“我住这里。”
言笑琢磨琢磨,很快又觉得可以理解:毕竟李开心就是在实验室里诞生的,他应该不太习惯也不需要水晶吊灯、真皮沙发、古董壁画和八百平米豪华大床。再看身旁的巨大打印机,言笑脑子一抽,过去拍了两把,指着培养箱中的营养液问,“你晚上就睡这儿?”
李开心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打个响指,远处升起一道暗门,门内的单人床上齐整铺着米色被褥。
言笑探头张望,“就一张床?有点挤啊。”
李开心可能被言笑的不拘小节弄宕机了,停顿几秒,面无表情道:“你睡屋里。我睡培养箱。”
晚上李开心做饭,从冷柜里拿出一块牛排缓着,又往阳台上的花盆里撒了一把种子,再倒去半瓶营养液,很快有嫩绿幼苗冒了出来,飞速生长。言笑看着新鲜,伸手朝那几株小苗弹了两下,“这是什么?”
“大蒜和迷迭香。”
“干什么用的?”
“煎牛排。”
跟着李开心果然能吃香喝辣。言笑又去翻冷柜,冷冻架上一块块肉类整齐码好,全息标签显示着培养日期和品种,言笑顺次瞄过标签小声念叨,“猪肉,牛肉,羊肉,三文鱼,鲸鱼,鲨鱼……”
品类逐渐邪门起来。言笑扭头问李开心,“鲸鱼肉和鲨鱼肉好吃吗?”
“不好吃。”李开心说着,从侧方小冷柜里挑出一块黄油。
“那你还弄。”
“就是想试试。”
联盟发工资要等李开心述职之后。半夜言笑睡不着,偷摸窝在被子里查银行账户余额。进泡泡毕竟是个玩命行当,赚一波就走,差不多得了,保住小命最重要。言笑原本还想,在上城区边界买个小房子大概得进泡泡六七次,可现在孑然一身,房子也不再需要那么大的。次日睡醒,锅里有热的皮蛋粥,言笑迷迷瞪瞪在桌上发现一张字条,上面就三个字:别乱跑。
当今年代早已鲜见纸制品,没想到李开心字写得还不错。言笑把皮蛋粥喝了,打印出丁零当啷一堆零件,找个塑料袋装着,扬长而去。
李开心家三公里外有片荒宅,言笑来时注意看过,车库闹鬼似的影影绰绰,里头停着几辆破车。从前言笑在言辞那儿学的正经东西有限,可是弄个古董车的信号破解器勉强还行,要是实在破解不了那就撬开车门,再掀了面板强行启动。
今天的目的地是数据仓库。
自欺欺人也该有个限度,如今言笑再难粉饰太平,像有只尖利的手每分每秒都在胸腔肆意疯长,试图抓破心脏与真相。言笑最近一直请假,值班室里已经许久无人,打开值班室后门,沉重存储设备的蒸腾热气扑面而来。空气粘腻,风扇隆隆作响,厚重尘埃结在原本光可鉴人的金属上,如同腐朽巨人身上无法擦除的尸斑。
言笑绕过一团杂乱电线,按动手掌宽的按钮,输入密码,试图进入数据读取程序。古老的巨大显示屏亮起蓝光,言笑不得不伸手挡眼。这个数据仓库存储着下城区部分区域中的居民颅内芯片上载信息,言笑打开摄像头,将自己的脸录入进去,进行匹配。
程序启动,排风管发出巨大轰鸣,无数张脸在陈旧的显示屏上掠过,几乎要闪出虚影。言笑早有准备,拿出从李开心冷柜里顺来的甜椒边啃边等,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屏幕上终于闪出一张影像:毛绒卷,爆炸头,又黑又细两道眉毛,皮肤是锃亮的古铜色。
言笑顿时来了兴致:姐妹这造型挺有个性啊。
匹配出来的结果有两个,毛绒卷小A,还有双马尾小B。言笑调取出这两人的颅内芯片记录,瞄了一眼终止日期,突地心里一沉。
小A的上载记录截止到两年前,小B的截止到一年半以前。除非颅内病变,否则颅内芯片几乎不会更换,记录终止基本只有一种可能。
就是这两个人已经死了。
言笑又将两人的颅内信息转码,搜索关键词,身份,没想到先于联盟证件,竟搜出两张领养证明。小A和小B都是被领养的。
言笑敲敲脑袋,感觉有点错乱。
在她的认知里,她是父母生出来的,不是领养的。可从前在鹦鹉螺城时李开心说得没错,她对于儿时记忆只有“概念”,没有“具象”。
她没有极其确切、细节完备、让她非常肯定的儿时记忆。
为什么会这样?
她又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被父母生出来的,而不是领养的呢?难道她也是被领养的,只是父母从没说过?也不应该啊,言笑和妈长得像,领养上哪儿去找这么像的。
上车,回程,言笑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知道应该如何梳理。原本想着万一能找到和她长相相同的——随便叫她们克隆体还是实验体,或许可以根据大家恢复的零碎记忆,一起拼凑出有关原身的细枝末节。奈何李开心下手太早,把她们都杀完了。再想李开心又凭什么说她是不一样的,她有什么不一样?言笑甚至侥幸想过,会不会她其实就是所谓的“原身”,只不过因为某些狗血原因失忆了,所以李开心喜欢的一直都是她?
这得哪门子概率才能凑出这种剧情啊。
而且真要论起来,李开心也居心难测。要说李开心需要进泡泡寻找玄武数据,他自己一个人绰绰有余,何必要带个拖油瓶,还带得乐此不疲?
暮色初降,言笑开车驶过一条旧街,廉价的霓虹灯管在街边小店的门牌闪烁,头发花白的老头正在店门口给坐在塑料凳上的小孩剪头发。言笑看看时间,心想还是得尽快回李开心家去,她现在走哪儿都不安全,不如回去抱大腿。忽然前方车灯猛烈一闪,像是有车自远处逆行而来,言笑被晃得眼前白花花一片,顿时头皮一炸,迅速掉头,下脚猛轰油门。
“我去我去,什么情况!”言笑念叨,“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这辆破车相当有历史,品牌倒闭能有一百来年。油门到底,言笑立刻被惯性按在驾驶座上,再往后视镜里瞧瞧,来者竟噼里啪啦火花带闪电地瞬间追赶上来!相距只余二三十米,想要超车易如反掌。
车内听筒里滋啦滋啦传来一阵电流声,然后李开心的声音冒了出来。
“停车。别跑了。”
心脏重捶胸膛,嗵嗵作响,言笑用力呼吸,努力迫使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虚惊一场虚惊一场。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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