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之欲》
该跟他计较吗?该去拆穿吗?
周道森在原地站着,从上往下俯视着坐在床沿却并不安分的人,对方怯生生地望着他,周道森不能确定那双眼里有没有表演的成分,他真的怕自己吗?他的举动已经大胆到就差掀开了。
虞贞抱着毛绒玩具好久没说话,他的脚尖滚烫,把那只意外触碰到对方的脚收了回来,按在手边,好像知道自己是过头了的,他等着被审判,也等着对方发话。
他今晚已经相当失态。
他不会给这个男人留下好印象的,虞贞知道,可虞贞控制不住,他就像个淫.娃娃,焦急地朝这个男人卖骚。
沉默的这片刻里,仿佛谁开口谁就输了,他们默契地没有给出反应,也许是两个人都知道今晚有多荒唐,他们并没有任何交情,再这么由着事态发展下去,不知要糟糕成什么模样。
虞贞还是蛮期待的,蛮期待男人的冲动,可是他没有等来,他不了解这个男人,在对方转身离开的瞬间,虞贞心慌了一下,他不想这么结束……
可他又很能理解男人做出的反应,或者说是惊诧,能在这样的状态下叫停,这一刻面前的男人在虞贞眼里变得无比神圣。
他竟然能克制住人欲。
周道森离开了,并且没有留下任何话,他的背影果决,似乎永远也不想跟对方牵扯上关系。
虞贞感到不可思议,有片刻的失落,他抱着毛绒兔子坐在床头,恋恋不舍地瞧着男人坚定的步伐离他越来越远,眼神好像无比爱慕对方,但虞贞知道,他不过是情潮泛滥,旧疾复发。
他不会爱上陌生人,但却可能爱上陌生的身体。
将毛绒兔子塞在下头,过了会儿再拿出来,小兔子身上的毛都黏在一起,湿哒哒的,虞贞又朝房门那儿看了一眼,人已经不见了,他下床,将内裤剥了下来。
那内裤已经和水洗过没差。
虞贞将内裤丢在了地板上,他解开束缚自己的丝带,雪白的身体展现了出来,床头柜里许多的小玩意,他随意捞了一只出来,乳夹夹在上头,棍粗地去堵汁水横流。
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手脚都很忙,他的脚心很烫,仿佛那双眼睛还没有放过他,仿佛他的脚塞在了那性感的手心里,在被人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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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欣自从回到瀛洲,就从人间蒸发了。
陆平威急着找她算账,在瀛洲托人问东问西也没有个结果。
他的车被点了,那辆还没开上一个月,他拿自身自由去跟他爸求的一辆新车,就这么升天了。
陆平威找周道森吐槽这件事的时候,脸都气红了,已经几天过去了,情绪依然上头。
“这娘们真会玩,我还以为她真会老老实实跟我打分手炮呢,结果在这儿等着我呢,等找到她我非扒了她一层皮不可,我绝不是说说!”
“我爸知道我的车报废了,劈头盖脸给我一顿骂,说我败家子,把我的生活费也给断了,他妈的我刚把上一个小嫩模。”
“不是说我一定得拿钱砸那些人他们才愿意跟我好,是这个世道谁谈情说爱只靠张嘴巴呀?我跟我爸说他断我生活费苦他儿媳妇,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竟然说不男不女的媳妇儿没有也罢……”
周道森迟迟没有说话,他坐在一边,捧着一本书,听到这儿时才应了一声:“说错了吗?”
陆平威张张嘴,要辩驳,心口的气儿堵在一处,可周道森并非其他人,不会一味地迎合他,陆平威作罢,摆摆手:“行行行,我知道我是有点儿混蛋,可要是有情投意合的我也确实愿意跟人好,不过就是没怎么碰到啊,很多人都特没劲,撑不过一个月就腻了。”
周道森很少管闲事,对陆平威那点私人情趣也不感兴趣,不过陆平威倒是很喜欢跟他来往分享,他日子过得无聊,一心扎在情海里,总时不时就跟别人恨海情天的,程欣并不是第一个。
而是他这么多旧情人里微不足道的一个,和蝼蚁一样渺小。
“我听说她在你这儿过了几天?”陆平威不知哪里得到的消息,问起了程欣的事。
周道森说:“两天。”
陆平威咂舌:“你说你收留她干嘛啊,这女人就是个疯子,亏我甩她甩得早,她今天敢点我的车,明天就敢要我的命。”
点车这事周道森属实没想到,程欣离开那天晚上说她给陆平威留了个礼物,那个笑容幸灾乐祸,周道森还真替陆平威捏了一把汗,他认为把陆平威和他的车一起点了才是程欣的风格。
可见程欣还是留情了,是对陆平威剩下了最后一丝心软,还是对自己的后果有郑重地考虑,谁也不能得知了。
陆平威该是最了解程欣的人,然而他的表现似乎认为他这位在男人堆里扎根,叫许多人提起来竖大拇指的前女友会和平解决他们的恩怨。
周道森有时觉得陆平威很聪明,能一眼看出别人的情爱猫腻,有时候又很蠢,蠢到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人。
他这么玩,很容易真的把命玩进去。
周道森说:“你已经把她搞得很惨,非要让她露宿街头才觉得痛快?”
爱的时候爱得不行,离开时各个绝情,陆平威对程欣最上头的那段时间还起过未来小孩儿的名,当下的表现不得不让人唏嘘世事无常,人心难测。
陆平威是这段感情的局中人,局中人有个毛病,就是认为自己一切行为都是合理的,“不是我把她搞这么惨,是她自己作的,太强势了真的,这种人刚开始接触有意思,时间久了真受不了,什么都要管,天天都要查手机,她是我女朋友还是我妈啊?”
“她查错了?”周道森眼神锋锐。
陆平威被抓住小辫子,抿抿唇,声线柔和了下来:“她是没查错,我跟她在一块儿的时候确实没找别人,是她后面管太紧我烦了才开始去野的,不能怪我,没人受得了她,一个在感情中患得患失的人,注定会失去。”
有些时候陆平威会爆出一些
名言警句,周道森认为有道理,但又感慨他的无情,跟陆平威认识这么多年,仍然对感情抱有认真态度很不容易,这需要强大的自控力和原则性,以及分辨是非的能力,周道森每次听陆平威分享他的爱情经历,神经都要跟着膨胀警惕,以免自己思想堕落。
知道周道森不太喜欢听这些,陆平威闹腾了会儿,靠在沙发说:“算了,不说我了,说说你吧,周哥,你跟隔壁那个,没进展?”
周道森眉头一蹙,显然这个话题提起了他的兴趣,虽然是负面的,但周道森的目光从书本里移了上来。
陆平威笑眯眯地说:“你隔壁那个男的这么漂亮,还这么变态,你不感兴趣?”
周道森冷声说:“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的注意力无法集中了,脑海里是昨晚上的荒唐,陆平威不知道,也幸好他不知道。
陆平威啧了声,认真了几分:“不是,周哥,你还没确定自己的性取向吗?”
周道森对自己的性取向一直都存有质疑,他不是天生的同性恋,他没有具体地对哪个男性产生过兴趣,但是他能看进去gay片,他也认为有些小受的叫.床声很好听,由此陆平威就判断他一定是个同。
他说正常的直男对gay片是抱着恶心的态度的,不会喜欢的。
周道森不知道怎么判断,陆平威游走在男女之中,早早就确定自己是个双的取向,情爱上的事他说话值得思量,周道森就认为自己大约是个同,可时而他会产生质疑,喜欢看gay片就可以定义为同吗?这太没有说服力了。
除非他切实地爱上了一个男人,现实中的男人。
可他也没有。
陆平威说:“怎么还在这个阶段徘徊?我以为你俩都该好上了,我觉得你隔壁那个是厉害的,一般人招架不住,他太漂亮了,圈里的上上等货色。”
能让阅人无数的陆平威都这么赞赏,可见对方的姿色不简单,周道森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串蓝宝石珠链,和一双白花花的腿。
他垂下眼帘。
陆平威说:“周哥,你要是实在不能确定,我觉得也容易,很简单,你找个符合你标准的男人,你跟他相处着试试……”
“我能确定。”
周道森忽然打断了对方。
陆平威不知所以,他话还没说完,抬眼过去,周道森已经重新捧起了书本。
指腹下的文字朝他脑海里灌,又被龌龊的画面挤出去,乏味的汉字在色情面前占不到先机,周道森无比笃定地给自己的取向下了定义:“我是gay。”
他的声音不容置疑。
脑海里翻来覆去的身体缠住他的神经,那只秀气的脚勾住了他的思绪,他不知道同性恋该如何区分定义。
他只知道,直男不可能对另一个男人的身体,产生高热的兴趣。
他的防御机制溃散,周道森从没有这样怀疑过自己的自控力。他很确定,昨晚不走,他会跟这位漂亮邻居干个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