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与神明[破鏡重圓]》
“那要绕路吗?”叶语莺也直起身体,看向前方那片红光交错的车流。
程明笃点开导航,屏幕上迅速跳出三条替代路线,最短的那条也得多出四十分钟,“可以绕,从东边进山路过去,不过弯多路窄,弯道也大。”
叶语莺毫不犹豫否认了这条路线,“我记得以前这条路出过不少车祸,算了吧。”
她望向窗外,雨势已经逼近滂沱,车窗被水雾模糊了一片,偶尔划过的雨刷也无法完全抹净那些冷意。
“你决定吧。”她语气看似轻松,实则心里已经没了底。
程明笃没有多问,点了确认,车子跟着前车缓慢转向,驶入岔路。
山路果然如他所说,昏暗、狭窄,几乎没有路灯,弯道频繁,两侧是被黑夜吞没的山体与湿滑的密林,唯有车灯前探出的那几米勉强撑出一点前路。
车内一片静默,只有雨水拍击车顶和雨刷往复摩擦的声音,像某种漫长的试炼在一寸一寸剥离人的情绪。
叶语莺手指紧扣在外骨骼的金属接口上,掌心全是冷汗。
那场车祸的记忆几乎是瞬间浮上脑海——同样的大雨、同样的山路、同样的视线模糊。她还记得车冲出护栏前的一秒,同学抓着方向盘的手在发抖,而她当时什么都来不及做,甚至来不及尖叫。
那之后得很久她都没有知觉,醒来时已经半身不遂了……
叶语莺死死盯着前方已经变形的雨幕,胸腔剧烈起伏,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她攥着自己的外套,努力控制情绪,压制那些自创伤以来就牢牢钉在身体里的生理本能。
“停车!”她失控地出声,声音都变掉了,几乎带着些尖叫。
程明笃听出她话里的紧绷,毫不迟疑地放缓车速,将车靠边停在一个稍宽的避让带上,打开双闪。
他目光沉了下来,悄无声息地看向她,似乎在探寻着什么。
她的反应,的确过激了。
雨下得更加急切,打在挡风玻璃上,劈啪作响。车厢里却异常安静,连呼吸带着压抑。
过了许久,叶语莺才转头,声音沙哑:“别去了,没必要冒这种风险……”
程明笃深邃的眼神中没有质疑,只有一句:“好。”
但是话音落下,他久久没有移开视线,似乎在试图猜测她这反应下是否是某种重大事件后的应激。
她自顾自打开手机,“我定个房间,你把我送到市区就好。”
一分钟后,她颓废地放下手机,无奈地说:“满员了。”
“今天很多人滞留蓉城,正常。”他目光动了动,低声说。
“你可以去我那里住一晚,要是觉得不方便话,我今晚回老宅睡。 ”
这样能保证两个人不在同一个屋檐下。
“栖止小筑吗?”叶语莺不确定地问道。
那栋坐落在湖边,带日式庭院的别墅,最大的特点是,被竹林包围,屋内会散发着天然的木头香气。
她没想到,他竟还保留着那座屋子。
程明笃点了点头,“嗯,我很久没去过了,周末会有人去打扫。”
“我还以为……你已经卖掉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点不可察觉的感叹,又像是顺手翻出了某段陈年旧话。
当年原本那房子本就是要被卖掉的,因为这是他当时多数时间在国外,这是他母亲留在国内的房产,结构特殊,需要有点打理,来回折腾有些麻烦。
但是她入住了,有人住反倒能保养房子。
这一住,就住到了她出国前夕……
她记得栖止小筑——那里发生过他们关系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周末的清晨,湖面上会起雾,他站在阳台上喝茶,而她窝在角落的藤椅里,仰头吃着零食,或者什么也不做。
风吹进来,干净的木香混着湖水的气息,吹拂着她轻盈的裙摆和垂落的发丝。
他们总在晚饭后去湖边散步,院子里有个秋千架,风一吹就会传来竹林的沙沙声,她在这样的天气里,窝在他怀里看书,时常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书页翻开,轻轻被她抱在怀里,呼吸清浅,气息和湖风交融。
他们那时一同逃离了程家的宅子,在那里过着无人打扰的生活……
叶语莺说,那是“流放式自由”。
如今回忆起来,每一寸都是温热的,美好得如同生命中的错觉一般。
“没有卖掉。”程明笃喉结动了动,言尽于此,没有解释原因。
*
车子绕过一段熟悉的湖道,来到了蓉城的另一角,雨渐渐弱了,天边被乌云撕开一角,漏出微弱的月光。
也不知道是雷暴还未来得及降临,还是这里得到了大地之神的庇护。
栖止小筑就坐落在湖的那一侧,竹林后面透出柔和的感应灯光,屋檐下有雨水滴落的声音,有些冷清。
程明笃缓缓把车停在石板路旁,转头看她:“到了。”
叶语莺望着那座熟悉的房子,许久没有动。
“走吧。”他轻声说。
她轻轻点头,推开车门,踏进夜色中那间沉默已久的庇护所。
风吹过竹林,依旧是那种沙沙的声音,像什么都没变。
脚步踩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雨水顺着竹叶滴落,落在悬挂的油纸伞伞骨间、屋脊边缘、檐下……
屋前的感应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在旧木门前交叠、重合。
程明笃先一步推开门,屋内传来木头开合的沉闷声,一股混着木香与湖气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有些清冽,因为保养得当。
他走进去,将玄关的灯打开,柔和的光亮缓缓铺展开来,映出熟悉的摆设——矮木几、藤靠椅、旧唱片机……一切都安静如初,好像那几年从未流逝。
叶语莺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迈步,而是望着那个她曾无数次梦回的空间,有些忘记如何踏入了。
“有点的吧?”她摸黑着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什么。
“没有停掉。”他走向厨房方向,边应着边打开开关。
片刻后,厨房传来电流启动的声音,随后是热水壶咕嘟的响动,如同异常歌剧在交响乐中拉开帷幕。
“红茶?”他忽然从厨房探头出来,语气随意,不动声色。
“对。”她脱口而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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