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留下来，那总得派上点用场。”

年仅十岁的西奥多看着冷着张脸的少女，不自觉揪紧了衣角。

就在刚刚，他终于靠着半真半假的眼泪留了下来。然而现在的他已经不能再用自己特殊的体质充当理由，他必须要为自己找到新的“可供利用的点”。

“我可以为您摘抄资料，整理房间，做饭，打扫卫生，还有……”西奥多绞尽脑汁展现自己，心脏跳得犹如擂鼓。

然而对方不为所动。就在他的一颗心沉入谷底的时候，维安西娅的声音犹如天籁般在耳边响起：“我需要一个帮我整理清点库房的人。”

“我可以的！”

西奥多其实并不清楚整理库房需要做什么，但他飞速应了下来，生怕晚个一秒就要彻底告别这间小屋。

然而问题很快也随之到来了。

西奥多看着一房间的东西，从植物，动物到矿物，活的死的分不清生命情况的。他，一个也不认识。

完蛋了……

西奥多拿着卷轴的手微微颤抖。维安西娅交给他的任务是记录物品的数量并将其分类摆放。但此时，他的大脑除了天旋地转什么也剩不下了。

直到维安西娅傍晚回到家，那张卷轴仍是一笔未落，它的主人则是蔫得像院子里营养不良的鱼光草。

“原来你不认识魔法材料？”

点头的那一刻，西奥多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被丢出木屋的景象。

怎么办？只要一离开这里，他就又会被抓回那个可怕的地方……

西奥多的唇齿紧锁，几乎要打起颤来。维安西娅却只是斜乜了他一眼，示意他跟上来。

直到在木桌前坐下的那一刻，西奥多还在感到不可思议。

这是……要教他？

然而不论再怎么不可置信，维安西娅都已经摆出了一副老师的架势。

当她干巴巴讲解完一样药草，问他记没记住时，西奥多一个激灵，就对上对方的眼神——那就好像是在说“背不上来就别学了”。

还好他没完全被震惊冲昏了头脑，虽有些磕绊，但还是把所讲的内容大致背了出来。

接下来的时间对西奥多来说简直是场煎熬。

维安西娅并不是一位好老师。她的讲述平淡无趣，也全然不顾及新学者的接受能力，只是一味地灌输她认为对方应该掌握的知识。

西奥多调动起全部注意力去记忆维安西娅说的知识点，再磕磕绊绊地进行复述。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追逐一辆疾驰的马车，一只手够着马车的尾巴，整个身体却在后面跟着狂奔。稍有不慎，就会脱手。

“‘血月之夜’，是……历年来魔女最强大的时间段……天，天地间沸腾的……水……不对，是戾气，将为魔女提供充足的能源储备，同时降低其理智……”

等到月亮彻底爬上了天空，西奥多的后背已经被彻底汗湿，但紧贴着肌肤的衣物没能提醒他分毫，他此刻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了维安西娅的嘴唇上。

在片刻静默后，那张漂亮的嘴唇开阖，声音清冽动听。

“不错。”

西奥多眨了两下眼睛才终于反应过来，瞳孔霎时间放大，微张的嘴角情不自禁向上翘起。

她夸我了！

……

圣泉中，西奥多闭着眼睛，嘴角噙着一抹微笑。

等到四周施法的白袍停下手里的动作，翻涌的着灌入西奥多体内的魔力也随之消失。

西奥多的兴奋与愉悦转瞬间变成了持续而尖锐的痛苦，模糊的画面依次变得灰白暗淡，直至消失不见。

“不要……”

不要抢走我的记忆！

西奥多猛地睁开眼，呼吸急促，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入目皆是一片白色，身下的泉水冻得吓人。

他皱着眉，从泉水中缓慢起身。水流从他匀称的肌肤滑下，在行过之处留下一个个潮湿的印记。

“肌理强化已经完成。血月之夜即将来临，请您尽快前往前殿与队伍汇合。”领头的白袍道。

西奥多没搭理对方，自顾自穿好衣服，脑中仔细回忆着泡在圣泉时模糊的感受。

好像是一种久违的喜悦……

记不清了。

“魔女异动！”

神殿前殿，数百名圣系列人型兵器整装列队，肃杀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之中。

西奥多带队迅速包围了木屋边缘，昏黄的天空浓云密布，所有人寂静无声。

突然！一抹鲜艳的红自天空边缘线处升起，不详与灾厄的气息顷刻间感染了整片天空。

“开阵！”

西奥多手握天咒，往空中斩出一道剑气。

以他所击之处为方向，所有人向着同一处注入魔力。

一道金色的巨网铺开，有如章鱼的触肢般向着整个森林蔓延。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尖啸，巨大的红色气团化作骷髅的模样，凶猛地撞击着金网。

神殿这次可谓是将圣系列倾巢而出。除西奥多外，众人皆按照圣骑-圣决-圣裁的阶序依次排列，无一不面容冷肃。

“控住。”西奥多凝视那团在金网束缚下不断挣扎扭动的红色气团，跃至空中以剑一挥。

“唳——”

剑气正中目标，气团几乎被葱中间硬生生劈开。但很快，在愈发身高的血月下，它的身体再度聚合，朝着西奥多的方向发出恐怖而巨大的厉唳。

教皇站在神殿的塔尖，遥望不远处被冲撞得变形但牢不可破的金网。

近距离之下就会发现，那张脸，与其说是被圣光笼罩看不清面容，更像是已经失去了自己的脸，从内而外迸发出白色的光芒。

“快到了，马上就要到了！”教皇压抑而癫狂的声音不知从何处的器官中发出，衣袍的起伏似是有什么在这之下蠕动，“魔女的力量……马上！马上就会是……”

粘稠的触肢猝然自衣摆下钻出，以一种极端亢奋的姿态向四周横扫。塔尖被撞开数个破洞，触手自洞中探出，在空中呈现出狰狞的模样。

交战的响动始终不曾停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正中的血月逐渐偏移。

不断有人在痛苦的哀嚎声中被红雾侵蚀为血水，但很快就会有人随之顶上他的位置。

金色巨网几经衰弱，却始终不曾破裂，而红雾的挣扎却随之愈来愈弱。

教皇的触须已经无法自控地朝着森林处探出，却在离开神殿范围后迅速干瘪，化作一摊恶心的烂肉。

“只要再吸收掉她的力量……”教皇兴奋地挥动触手，砖瓦烟尘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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