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洁白如玉的手指落到加文的身上，月光穿透硝烟和浓雾，落入缇娜震惊的眼中。

缇娜从小就知道，给红鱼酒馆供货的人中，有一位非常不像人类的少女。对方跟自己的母亲应该是一辈人，但母亲早就披上银发、颤颤巍巍，少女仍然雪肤乌发、行动灵巧。

当缇娜看到卡米利亚展现出来的惊人能力时，她惊讶之余心中却隐隐有一种恍然，原来刚刚救她的人并不是精灵，而是卡米利亚……

加文咳嗽了一声，把缇娜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卡米利亚收回了手，她接下腰间的水壶递给缇娜：“可以先给他喝一点。但建议你们省着点用，史矛革几乎把奔流河烧干了。”恐怕很长一段时间河谷城的饮水都会成为一个大问题。

缇娜颤抖着手接过卡米利亚的水壶，口中一直不停地念叨着感谢的话。

缇娜按照卡米利亚所说，小心翼翼地给加文喂一点水。很快，加文睁开了双眼，迎接他的是缇娜的惊呼和亲吻。还没弄清楚情况的加文被缇娜的泪水糊了一脸。

卡米利亚识趣地站到一边。她想之前酒馆妇人还非常担心缇娜会终身不嫁，围着酒馆一辈子当个单身的老姑娘，现在看来妇人很快就可以准备婚礼了。

冷静下来的缇娜简短地向加文说明了现在的情况，并强调了卡米利亚救命恩人的身份。加文的眼光立刻变得热切起来，他将身上所有的钱币都掏了出来，要不是他还太虚弱，卡米利亚恐怕他会跑回废墟堆里翻找铺子里遗落的财物用来感谢她。

卡米利亚想了想，从加文手里拿了二十个金币：“这就算你们给我支付的报酬了。”这对于铁匠铺来说并不算一个小数目。

缇娜露出一个像是要哭出来的笑容，作为一个商人，她与很多人打过交道，见识过非常多人类不同的模样。她当然知道卡米利亚拿这些钱币的用意，她接受了这份好意，并发誓将永远铭记。

缓过一口气来的缇娜和加文低声商量了几句，加文的身体还需要修养，但显然这里不是一个适合养伤的地方，所以缇娜打算带加文去长湖镇。如果不出意料的话，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返回河谷城了。

离开前，加文回头看了一眼倒塌的废墟，就在不久之前，那里还是他日夜生活的地方、他美好生活的向往，如今只剩被烧得七零八落的残垣。

这是所有河谷城居民永远铭记的一天。

卡米利亚已经完成了此行的目的，她原本应该离开了。

但从铁匠铺往长湖镇的方向走，路边到处都是浓烟和废墟，人类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空洞迷茫地游走在曾经繁荣的家园废土中，他们受伤、哭泣、哀恸、无助……

孩童埋在母亲已经逐渐冰冷的身躯上啜泣、丈夫想要搀扶却因为妻子已经遍体鳞伤无从下手、一家人失去了遮风避雨赖以生存的房屋……

哀鸿遍野。

而就在一天之前，这里还是富饶的城邦、欢乐的家园。

一切在史矛革的烈焰前化作乌有。

再过不久，就是人类的新年了。

莱戈拉斯感受到了从卡米利亚身上传来的情绪，那是一种强烈的悲伤，将她淹没一样浓烈。卡米利亚作为人类，正在共情他们的悲痛、承受他们的哀伤。

“卡米利亚！”莱戈拉斯不得不出声唤回她的神智。就在少女抬头看他的时候，莱戈拉斯发现卡米利亚的眼眶已经发红，她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卡米利亚快速眨了一下眼睛，隐去眼中的泪意和酸涩。

她想，她可能又要违抗瑟兰督伊的命令了……

“莱戈拉斯。”卡米利亚的眼神变得坚定，她一旦决定了，就不会轻易改变：“我要留下来，我不能就这么离开。”她知道自己并非救世主，也不可能拯救所有的人类，她只是想做一点自己能做的事情而已。

莱戈拉斯拿她毫无办法，只能尽力劝说道：“这很危险。”他们都清楚地知道，这非常危险，瑟兰督伊做的决定，哪怕看起来再任意妄为、独断专行，仍然有一定存在的道理。

“有些事情，值得试一试。”与其日后回想起来再遗憾，不如现在就去做。

就在卡米利亚和莱戈拉斯低声交谈的时候，一个愤怒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卡米利亚！”

卡米利亚转头，索林怒视着她——与跟她站在一起的莱戈拉斯。

“骗子！索林咬牙切齿地朝黑发少女大吼：“你跟精灵是一伙的！”现在看来他当初的愧疚像是一个笑话！她根本就是蓄谋已久！她为狄丝治疗，不过是为了得到精灵项链。

莱戈拉斯挡在卡米利亚身前，他的左手紧握长弓，与攥着斧头的索林对峙。

卡米利亚并未对索林假以辞色，她冷淡地说：“难道你们不是用欺骗作为交易吗，现在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如果矮人真的给她精灵项链作为回报，那么面对索林的质疑，她确实应该感到羞愧，但就以现在的情况来说，谁也别想责怪谁。

“卑鄙的人类！”索林的怒火并未消退，他说：“是你先妄图欺骗矮人！”她一开始就不怀好意，不配得到矮人的真诚！他现在应该庆幸当初祖父的决定，这才没让精灵和人类的诡计得逞！

卡米利亚抱手冷笑：“难道我没有为狄丝提供治疗？哦……还是说我把刀架在伟大的山下国王脖子上，逼着他答应用精灵项链作为交换？”她确实没有一次就将狄丝彻底治愈，不过卡米利亚已经为狄丝彻底清除了毒素，只要多花费一些时间修养恢复，狄丝是可以恢复的。矮人的身体素质非常强悍，就算是女矮人也一样。

这些话卡米利亚当时没有办法告诉索林，或许是因为心虚，又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矮人士兵坚持索林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无法前来，并拒绝为卡米利亚向他传话。

卡米利亚觉得，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情况，他们互相都有责任。

“你！”索林气结，矮人本来就不是善辩的族群，面对人类少女尖利的话，他当场想不出来要如何反驳。

莱戈拉斯对索林产生了一瞬的同情，卡米利亚面对瑟兰督伊都不曾落过下风，索林要想从她的嘴里听到好话，那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与其跟我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好好想想，怎么从史矛革手里夺回埃瑞博。”卡米利亚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跟在索林后面的几个矮人，他们全身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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