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花村到白石山的路程不算远，沈甘棠就没费工夫去村里借车，直接步行过去了。

到达白石山附近时，她遇到了一个熟人——顾怀月的前未婚夫陈少谦。

看得出来，这段时间陈少谦过得很不好，人瘦了一大圈不说，精气神也没了，整个人像是刚从坟地里爬出来的野鬼，透着浓浓的死气。

沈甘棠的视线从他怀里的酒坛移至他发黑的命门，轻轻笑了一声。

这一笑，本是笑他愚蠢，笑他偏执，明知科考之路不适合自己却不肯改道而行，非要把自己逼上绝路。

但落到陈少谦耳中就变成了嘲讽，嘲讽他学识浅薄，嘲讽他碌碌无为。

他怒了，带着一身酒气踉踉跄跄地上前去推沈甘棠：“你笑什么？就算我没考上状元，我也是县令大人亲批的童生，你一个大字不识的妇人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沈甘棠一句废话没说，抬起腿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脚，“别说你是童生，你就是畜牲也管不着我笑不笑。”

陈少谦喝了酒本来就站不稳，被她这么一踹愣是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他怀里的酒坛子也被摔了个稀碎，清泠泠的液体撒了一地。

“酒，我的酒。”陈少谦像疯了一样，趴在地上用手捧酒往嘴里倒，后来手捧不着了就用舌头舔，那副癫狂的模样看得沈甘棠直犯恶心。

这就是顾怀月日思夜想、念念不能忘的天才少年，也不知道她看见这一幕会不会芳心破碎。

沈甘棠摇摇头，没有深究这个问题，也懒得和陈少谦继续纠缠，绕过他径直上了白石山。

一只断胳膊小鬼正在山下玩耍，看见她来吓得连胳膊都不要了，连滚带爬地就往山上跑，边跑还边喊：“女魔头来了，村长，那个女魔头又来了！”

沈甘棠没理他，依旧闷头往前走，没走多远，骷髅老鬼就领着一众小弟迎了过来。

骷髅老鬼性子还是跟之前一样急躁，大老远就听见他在嚷嚷：“那个满嘴胡话的老东西呢？你打过他没？”

沈甘棠颔首，“当然。”

骷髅老鬼伸长了脖子往她身后瞧，“所以他人呢？怎么不把他带过来，他把我们骗这么惨，不揍他一顿我心里难受。”

这老头，气性还挺大！

沈甘棠道：“如今他应该正在县衙受审，你要是实在气不过，可以那边打，我不拦着。”

“县衙啊，那算了。”骷髅老鬼立刻改了口风，“那地方我去不了。”

“确定不打是吧？行，那你们排好队，报出生辰八字，我送你们下去。”说着，沈甘棠从腰包里掏出了一叠送魂符。

骷髅老鬼见情况不对，一下跳到了两米开外，“下去？你要把我们送到哪儿？”

沈甘棠一脸莫名，“自然是下去转世投胎了，不然还能去哪？”

“不去，我们不投胎。”骷髅老鬼一边摆手一边往后躲，“我们就想在这片山头待着，我们就喜欢当孤魂野鬼！”

“你确定？本来我打算好人做到底，帮你们把未了的心愿了却了，再送你们离开的，既然你们喜欢当孤魂野鬼，我也就不强鬼所难了。”

沈甘棠看出他在口是心非，故意说出这么一番话，然后作势要走，骷髅老鬼闻言又赶紧追了上去。

“大师莫走，老身方才仔细考虑了一下，鬼就是鬼，一直留在阳间也不是个办法，要不你还是把我们送走吧。”

沈甘棠回头，直截了当：“所以你们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骷髅老鬼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扭扭捏捏地问：“什么心愿都可以吗？”

沈甘棠反问：“你觉得呢？”

骷髅老鬼点了下头，帮她回答：“我觉得肯定可以……那什么，我们这一帮子人都是逃荒到这儿，断粮缺水活活饿死的。

这些年也没有后人祭拜，连顿饱饭都没吃过，临走前你能不能整一桌酒菜，让我们吃饱了再上路？”

“可以。”沈甘棠答应得很爽快，“告诉我你们的生辰八字，回去之后我就把供桌摆上，让你们吃个痛快。”

“先等会儿。”骷髅老鬼咧嘴，露出了两排空荡荡的牙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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