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她玉骨温香》
“今日之事,都找人妥善处置了。”江北书屈指叩了叩案头的虎符,黄铜铸造的虎身刻满古朴铭文,在烛光下泛起暗沉的光。
“莫叫闲言碎语再流落出去。”
他又补充了几句,才摆手示意杨坤出去好生安排。
杨坤抿着唇将笑意压成一线,躬身退下时肩头仍微微发颤。
将军素日里瞧着倒不像是个这样的人啊!
皂布军靴将将跨过门槛,忽地顿在半空——他猛捶了一记前额,铁锤般的拳头砸得颅骨嗡嗡作响。
这记闷响倒把自己惊着了,他边揉着发红的印子边暗骂:榆木疙瘩不记事便罢,偏生这爪子也灌了铅似的不知收力。
待他闪身重入书房时,槛外卷进的朔风扑得烛火猛颤,江北书身上厚重的甲胄忽明忽暗,玄铁甲叶在跃动的暖光里泛起鱼鳞般的涟漪,护心镜上映出的半张俊颜被火光削成明暗两界。
“将军。”杨坤猫着腰,蹑手蹑脚地走近些,大半个身子隐没在昏黄摇曳的烛影之中,只露出半张轮廓,他压着嗓子,轻声唤了一句。
随后,他微微抬眼,目光紧紧盯着江北书的脸,神色间满是小心翼翼,犹豫了一瞬,还是鼓起勇气,再次试探着说道:“那醉春楼的事?”
江北书没说话,深吸一口气时,眉头也随之紧紧一蹙。
杨坤见之,旋即懂了江北书之意,急急退下,处理琐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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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退至九曲长廊外头,远远便见廊柱投下的灯笼光晕里,晃着个藕荷色襦裙的身影,嘴里头还絮絮叨叨地念着些什么。
杨坤对这倒也没什么兴致,只眸光一扫便要离去。
却因凑得近,听出了那声色正是夫人身边的画琉时,镶轮的脚即刻顿住,整个人愣在原处又多听了两句:
“难怪,那日见着夫人,总觉得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竟想不到,是她!”
确定是画琉后,杨坤忍不住嘴角一勾,笑意从颧骨爬上眉梢,在眼尾皱出两道淘气的细纹。
这丫头,真是笨得可以,一个人在这儿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更不怕旁人听了去,平白惹出些是非。
杨坤欺身上前,在她尚未发现之际,掌心粗粝的刀茧隔着轻罗衫子拍了拍她肩胛骨,“此事,你竟是今日才知晓?”
“啊!”画琉被这突然一拍,就已惊了神,又听一男子声,便忍不住叫出来了,惊叫声堪堪溢出喉间,后颈便抵上粗粝掌心。杨坤带着薄茧的拇指正正压住她樱唇,杨坤玄色袖口暗纹摩挲着她发烫的耳珠。
慌乱间,画琉的绣鞋跟狠狠磕在青砖缝隙里,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杏色裙裾像乱云般,七零八落堆在杨坤的玄色皂靴上。
“你这泼皮无赖,竟躲在这偷听墙角。”
好不容易缓过神,画琉用力推开杨坤的手,身子连退好几步。站稳后,她手心紧紧攥着裙角,压着嗓子,又羞又恼地怒嗔道。
她不敢看杨坤的眼睛,低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脸颊泛起红晕,滚烫的温度一路蔓延至耳根,让她心慌意乱。
“倒是我的不对。”
杨坤见画琉这般恼怒,更是有意与自己拉开距离,原先的热情此刻好似被浇了冷水一般,荡然无存。
他识趣地道歉,转身正欲离开时,画琉连拉住他的手。
“等……等一下。”她结结巴巴地挤出这几个字,原本就发烫的脸颊此刻更是红得好似要烧起来。
见杨坤止住脚,她低着头拿起方才搁在墙角的箱子,挪步到杨坤跟前伸手一递:
“明日便是岁除了。边关苦寒,这是我亲手绣得护膝,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却也能抵寒护暖。”
问言,杨坤沉下去的脸瞬间又绽了笑,乐呵呵地打开箱子拿出护膝,左看右看,眉眼间尽是藏不住的欢喜,心里头那点失落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这还是画琉头一次送他东西,又是亲手绣的,杨坤打心底高兴。
他目光紧紧地黏在那副护膝上,舍不得挪开分毫。
护膝样式是最简单的,用的是靛蓝色锦缎为底,细密的针脚勾勒出蜿蜒的云纹,云纹间还绣着几株傲雪绽放的红梅,红梅的花蕊以金线点缀,在微光下闪烁着柔和光芒。
他忽然屈指点在梅枝交错处,玄铁护腕与金线梅蕊相击,发出碎玉似的清响。指腹抚过雪浪纹锁边时,触到极隐秘处绣着个"坤"字,针脚却凌乱得像是被人慌忙遮掩过的泪痕。
他没察觉出,只是傻傻地愣在那里,半晌才冒出一句:
“既如此,那杨坤便谢过画琉姑娘的好意了。”
这人,好不识趣!明明自己都紧张得不行,他却只一门心思看护膝,也不知多跟自己说些贴心话。
画琉看着杨坤眉峰间地笑意,心底如此埋怨。
可即便心里这么想着,画琉看着杨坤眉梢眼角那藏都藏不住的笑意,唇边还是忍不住闪过一丝淡淡的微笑,就连眼眸中也泛起了点点微光,那光芒星星点点的,映在她眼前,仿若照亮了整个世界。
指尖传来断断续续的痛意,现下似乎也没有那么明显了。她无意识摩挲着指腹,那点残痛竟像檐角消融的冰挂,滴滴答答坠进心头暖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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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书动身离府时,将将过子时。残月斜挑飞檐,琉璃瓦上凝着的霜华被他玄色披风扫落,碎银般跌进石隙里。
镐京街道静谧无声,偶得寒风拂过,卷起地上赭色梧桐叶,叶片边缘锋利的齿痕刮擦青砖,才发出哗哗细响。
他肩头玄狐裘在夜风中簌簌颤动,甲叶相撞的细碎清音惊起墙头打盹的寒鸦,墨色羽翼掠过城门楼高悬的青铜风铃,叮铃一声脆响,碎在渐起的马蹄声里。
马蹄踏在层层叠叠的枝叶上,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哒哒”声,每一声都似在这寂静夜里敲出独特的音符,渐行渐远,融入无尽的夜色之中。
一晃之间,已是白昼。月色隐退,日耀半藏半露地躲在山顶,周遭的云都染了红。
沈季瑶混在兵卒内,走得已是双腿麻木,好似没了知觉。
再这么走下去,怕是这腿要换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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