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奇坎做梦了。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站在他曾走过无数次的道路，周围的一切都是如此熟悉。路边有多少棵树，哪一棵树上会有戟冠鸟的巢穴，谁家的苦苦羊又从栅栏中跑了出来，靠在哪一只绵驮兽的背上小憩最舒服，他全都知道。

奥奇坎深吸一口气，小跑到最熟悉的的哪个房子前面。

“又跑去哪儿了？”中年男人见到他立即放下手中的工具，接着想到什么，又叹了一口气，道，“快过来吧。爸爸才不会怪你呢，那样说只是给别人听的。”

奥奇坎出神地盯着男人的面庞，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可却感到浓烈的感情，控制不住地要落泪，是委屈。

“真的吗？”

他听见自己强忍泪意的稚嫩声音，再一看自己居然是七八岁的模样。

“当然是真的。”男人笑了，过来揉揉他的脑袋，抱起来给他擦眼泪。

“听说你和六个小朋友打架都没哭，怎么现在掉起眼泪了？”

“我，我看见你给他们的爸爸妈妈道歉，说自己没管好孩子。可是，可是他们先说我的！他们骂我，说我的脸上的痕迹很丑，是捡来的野孩子，还说……爸爸妈妈有了自己的小孩就不会要我了。”

奥奇坎的记忆复苏，是发生在自己七岁的一件事。

男人见他哭的狼狈，又是心疼，又是好笑，道：“你才不是野孩子，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我和妈妈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不要你呢？无论发生什么，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孩子。知道吗，‘奥奇’你的名字，意思是珍贵的礼物。”

小小的奥奇坎听了，止住哭泣，但仍然坚持自己没做错。

“那，可是，他们就不应该这样说我！就算不和我玩，也不该用脸上的胎记骂我。说那么多讨厌的话，还要把我推到山坡下。他们的爸爸妈妈没教过他们，不要欺负别人吗！”

孩子们天真而又真诚，连恶意都是赤裸裸的。男人道：“这是他们不对。奥奇，我其实要告诉你，你做的很棒，还狠狠地教训了他们一顿。”

听到父亲的夸奖，小奥奇惊讶地看着父亲，不解：“那为什么还要那么做？没有错为什么要给先做坏事的人道歉？”

“因为啊——我是大人，做事就要遵守大人的规则。就像我告诉他们的爸爸妈妈回家会好好管教你，但是心里认为你做得很对，教训了欺负你的人，保护了自己。”

“大人们好奇怪。可是这个世界上这么多大人，都是大人们说了算，也就是说，我必须要依照大人的规则做事吗？”

“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尽量不要动手。如果实在忍无可忍，或者他们要先动手的话，就不能再任人欺负。记得教训他们时不要被人看到，也不要留下把柄。即使他们去告状，你是受害者，才不会有人怪你。这时候爸爸就回来给你撑腰。可不要像这次，把他们所有人打得头破血流，那么干坏事的就是你了。”

男人纠正他刚才的话：“只要有爸爸在，奥奇就不需要按照大人的规则做事。你是小孩，爸爸才是大人。”

小奥奇擦干眼泪，点头：“知道了。那要是我打不过哪些人呢？”

“你们两个在院子里做什么？闻到火焰炖肉的香味了吗，快来吃饭了。”

屋内传来一道女声，是妈妈。

男人将奥奇放下，慈爱道：“那就要好好吃饭，好好锻炼身体。吃完饭爸爸教你怎么打架。”

“真的吗？”小奥奇脸上露出笑容，惊喜道。

“不过有个条件——爸爸刚才和你说的话，不要告诉妈妈，也不要告诉别人。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好吗？”

“嗯！”小奥奇重重点头。

“去洗把脸，不要让妈妈看见了担心。”

男人拉着男孩进了屋子，奥奇坎却被留在原地，泪水模糊了双眼。

-

奥奇坎再醒来，眼前一片黑暗，空气中充斥着苦酒的气味，浓郁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手脚沉重不已，他想坐起身，脑袋却撞上了坚硬的石头，顿时眼冒金星。低下身子，捂着脑袋，缓了好一会儿。

他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黑暗，见自己身处在狭小的空间内，身体外伤被人简单处理过。

渐渐回想起此前发生的一切，顿时醒悟，自己和希巴拉克与那巨龙被一同埋在了地下。

是希巴拉克！他杀死了恶龙，救了自己。

奥奇坎立即翻身，见自己不远处躺了个血人，惊得一身冷汗。当即手脚并用，忍痛爬过去，想要查看他的情况。

短短的距离，几乎耗光了他的力气。奥奇坎大口喘气，身体又像是要散架一般。

摸到希巴拉克的手，奥奇坎不禁浑身一震，如此滚烫的温度。再看见他浑身深色的血迹，说是血人也不为过，奥奇坎彻底慌了。

他想起自己对希巴拉克的催促，非要让赤手空拳的他去对上将要喷火的恶龙。或许正是因此，希巴拉克才受了重伤，被困在地下也没有任何治愈的方式。

注意到希巴拉克的脸上泛出不正常的红晕，奥奇坎触到，犹如火焰一般灼热。

“希巴拉克，快醒醒，希巴拉克？”奥奇坎急切地想要唤醒他，但无济于事。

奥奇坎自己连站起来都费劲，更不要说带着希巴拉克逃出地下，去找医生。甚至就连脑子里关于医术的知识也少得可怜，能想到的全都是关于古龙遗迹的机关。

“该怎么做？到底有什么办法？”

听说人类长时间的持续高热会没命……不能，希巴拉克还不能死！他见识到这人的强大之处，若再经过时间的洗礼，他只会更强大，只会消灭更多的恶龙。

他不应该死在这逼仄的阴暗角落，而是该像太阳一样散发出灼热的光芒。

“你不能死……不能，不该……”空气中浓郁的酒精也似乎麻痹了奥奇坎的脑袋，他只能牢牢抓住希巴拉克的肩膀，不停喃喃自语。

沉眠的希巴拉克似乎听到了奥奇坎的声音，勉强睁开眼，见到奥奇坎，嘴唇蠕动，第一句话竟是：

“太好了，你没事……还活着。”

话还没说完，便支撑不住，眼睛又合上了。

“醒醒，希巴拉克，不要睡。不要睡好不好？”奥奇坎乞求道。

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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