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是没有阳光的日子。仿佛永远醒不来的噩梦，就算挣脱，就算重来，所面对的，依然是太阳没有升起来的日子，窗外还是黑暗，视野之内尽是空虚回荡。

那时徐慎最习惯的时光。

徐慎觉得那道声音可能是自己的幻听，幻觉。毕竟这是他从小就在期待的，期待有一个人能站到他身边，哪怕什么也不做。

他提醒自己：他刚才已经看过了，在他身后，所有人避如蛇蝎地躲开。没有人例外。

可是......可是......

篮球被砸了回去不是吗？也许刚才没看见，是那个人刚好蹲下身去捡篮球了呢？

徐慎心乱如麻，甚至没有勇气回头看一眼。

他只能紧紧盯着那个被闲置在地上的篮球，见篮球滚进后排的桌底下，躲在一个无法被伤害的角落里。

“你踏马的说什么呢？”是许且的怒吼叫醒了他。

徐慎回望，看到许且朝他身后某处怒目圆瞪，看到许且撩起袖子，指着他身后某处嚷道：“你真以为你是女的我就没法拿你怎么样了是吧？”

为了响应自己的威胁力，许且干脆朝教室里冲了几步，一脚踹翻最近的一张桌子。“啪嗵——”

“啊——”女孩们不可抑制地颤抖，掀起一阵恐惧的喧闹。

许且得意地看着乱窜的人潮，直到徐慎背后的女孩，笑声夸张地讽刺。

她的声音依然洪亮，近乎犀利地回击道：“你应该不会以为踢翻几个凳子，就能吓破我的胆吧？想不出别的招了吗？我给你支一个，你往阳台边站站，你站那儿吓我，我保证害怕！行不？”

一句未平一句又起地，女孩一针见血道：“当然，你要是会吓尿裤子，你就别去了，我怕骚，况且——春竹的脸也是脸。”

“我说句实话啊，有家教的狗都知道不能咬人，可是你们就是连狗都不如。差！差！差！你们真的很差！但我天生宽容，我就不会对你们说：不如死了算了。”

痛快。

真的很痛快。

满教室的人不禁露出解气的表情，她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反抗，但李素说的每一个字他们都认可。

只是......大家也都知道，总有人比他们更擅长凶恶，不计后果，不堪忍受。

悬着一颗心，大家几乎还来不及为李素的正义而担心，许且的报复就已经铺天盖地地来了。

许且：“臭婊子，你有种站那儿别跑！”

见许且靠近，徐慎近乎本能地站了起来，挺身拦在许且进教室的走道上。

他的目光沉冷，他向前轻递，毫不掩饰自己紧握的圆规，针尖在阳光下亮的刺眼，那是他作为防身的武器。

只是这一次，徐慎不想真的扎出去。

“你踏马给我让开！”许且朝徐慎喊了一句，又指向徐慎背后的女孩。“你！你......”

下一秒，许且利落踩到书桌上，吃人的眼神紧紧地盯着李素，他拧着拳头恶狠狠道：“我今天不把你打残，我踏马的不姓许！”

许且快速地跳过几张书桌，几乎要冲过徐慎的身位。

“叮铃铃——”伴随着徐慎横腿扫堂的动作，上课铃尖锐的响起。

“卧槽——”是徐慎毫不犹豫地朝着许且的腿肚子狠狠给了一脚，令许且直接跌摔到桌子上，滚下去，连带着掀翻了前后两排桌子。

“哐嘡——哐嘡——哗啦啦——”

“上课了！上课了！”兵荒马乱中，学生们高声提醒，强调。

这里是公立学校，是省重点，是金钱不一定能完全覆盖势力的地方，也是好学生唯一的胜算。

瞬息的战局，完全逆转的胜负，其他跟来闹事的人错愕地看了一眼徐慎，也在听到上课铃响起后，有了全新的退意。

再僵持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许且——你行不行啊！先走吧！老师要来了。”他们冲进去将许且扶起来，硬拉着他要出去。

许且撑着受伤的腰背，不甘示弱地嘶吼：“这事儿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许且。”第一次反击，第一次伤人，肾上腺素疯狂地分泌，徐慎只觉得耳旁宛如有机翼转动的风声，他咽了咽口腔里干到发苦的沫子，坚持地朝前走了一步。

徐慎从未说过狠话，这是他第一次尝试，却异样的，仿佛天生般地自然，声线冷漠平静道：“你很清楚，伤害你，我也能全身而退。所以，别逼我。”

又是那样的目光，沉冷笔直，似深渊中的看不见的一双眼。许且仿佛又感受到了身体里的隐隐刺痛，下意识地探出手，回避地预防在身前。

到最后，还是没顶住压力，许且别过头，视线刚好落在徐慎身后的李素身上。

他打量李素淳朴无华的外表，权衡她能被轻易拿捏的家世，最终，他冷笑一声，肯定道：“贱货，放学给我等着！”

“等就等！”女孩的声音很硬，努力掩饰畏惧地呛回去。

与此同时，所有学生近乎驱赶地，潮水似的归位，扶桌子的扶桌子，捡凳子的捡凳子。大家无视许且，任许且一行人结伙离开。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呼——”似乎有巴掌拍着心口的声音，平息一般。在整个教室里传开。许多女生都在做着这样的动作。

可许且的“把你打残”几乎绕梁一般，萦绕在她们的心尖，她们下意识地埋着头，后怕，胆怯，为自己的安危担忧。她们久久忘不掉，也久久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未来，这间教室变成了战场，那么她们都将承受着被拖下水的风险，哪怕她们只是无辜群众，哪怕她们什么也没做。

她们有着光明的前程，她们努力了很久，如今好不容易考进省重点。千思万想，绝不愿被一个像许且这样的人给毁了。

更觉得吃亏，凭什么光荣都被李素占尽了，接受代价的反而成了所有人？

有人忍不住抱怨：“李素！你干嘛要惹事啊？你看我们班有一个男生出头吗？你一个女孩子冒什么尖儿？咱们是读书的料，耍什么横？”

也有人忍不住附和：“就是！还嫌不够乱吗？拦几句得了，还越骂越激烈，你要干什么呀？”

徐慎的心有那么一刻，已然不再位置上。无尽的指责里，他忍不住转过头，在来往匆忙的人潮里，一眼看见那个陌生人。

他看到的不是一个委屈的，惊慌失措的乖女孩，也不是一个桀骜的，侠肝义胆的酷女孩。

穿着校服的李素，一反常态的普通。她落落大方地站在阳光下，推了推鼻梁上灰厚的眼镜，一副不容易被看见的模样。

面对大家的责怪，她微愣了一秒后，又换上一副柔和憨态的笑。

爽朗而坚定地回答：“得罪都得罪了，还不如多骂几句。——我也是狐假虎威了，借着大家都在，壮起胆儿，让这些莽夫也见识见识咱们文人的风骨！”

那是干净的李素，朴实的李素，勇敢的李素。

也是聪慧的李素，不惧风雨的李素，明察秋毫的李素。

她不去数落大家的胆怯，不去力争自己的正义，一句略带奉承的话，反倒熄了大家的怨念。

李素不符合所有人对于勇敢的想象，却有着不输于任何人的底色。

“唉！”同学间，相近的彼此互看了一眼，沉沉叹了口气，还是接受了。

“若这世上尽是些明哲保身的泛泛之辈，这日子过的......也忒没盼头了。还是要有人敢于去做对的事。”

“李素！你......你保护好自己！”

“明白！明白！劳你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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