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罪》
第40章
天地之中生会元一个会元便是一个六界界与界之间没有绝对的隔断但也不是谁都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各界中总有些其他五界见不到的宝贝好比人来说
扶桑道应运而生。
相传季无衣他们所在的这个会元初生时万物混战所有战死者埋骨之处长出了一棵高可扶日宽可填河的扶桑树。
战后分六界此树由于精元不知所踪不日倒塌。又过了不知几万几千年一群在神魔大战中逃走的魔族无意间入此树树干之中躲避追杀竟发现自身魔族气息被悄无声息抹去出树即又恢复。久而久之在这里来往聚集的各路人马便愈发鱼龙混杂他们凭借此处让人无法分辨来历的能力遮住自身面容彼此心照不宣地不问来处不问去路只在扶桑道里用筹码和目的做着交易。
此道之于六界好比黑市之于人间。入扶桑道者无论人神妖魔鬼仙只谈代价不讲身份若我的东西是你想要的便拿出我瞧得起的价格拿不出哪怕你是玉皇大帝这桩事也免谈。
而价格绝非什么流通的货币扶桑道里的人不吃这套。他们用的是最原始的方法:物物交换。
交换的物件里没有等不等值只有愿不愿意。
你要买我的丹药就得拿我今天想吃的白菜来换倘若到我手中的不是白菜换作金山银山也和粪土没什么区别。
要硬抢?隔壁有专门的场子下个生死注哪家输了所有东西都得拱手相让。
也有什么规矩都不守的在扶桑道里强取一次出去后两手空空不说此后再找不到机会进来。
辽玥要去的便是这里。
季无衣刚想说“哦那你去吧我先走了”就听辽玥道:“你同我一起。”
他心里一万个不愿意:“非要我跟你一起吗?”
辽玥想了想《监天志》中曾详细记载了扶桑道的来历但由于里面每次交易的货物实在种类繁杂又数量庞大神界万物阁检测和记录的速度总是会比实际情况慢一些。他昨晚思考了一夜从众多给凡人延年益寿的物品里逐一筛选最后决定了一项最能一劳永逸又不伤害季无衣的法子——轩辕蛊。
据说此蛊能连通不同种族之间的命盘六界众生自身条件诸如寿数等情况受制于先天命理短如蜉蝣长如凤凰各自总有大大小小的差别。若是身处
不同种族却想彼此陪伴者多会去扶桑道求一只轩辕蛊。
种上此蛊的双方命盘相合福祸相依寿数取长不取短短的那一方在阳寿已尽之后便与另一方同生共死。总而言之先死的那个人还有一次活的机会便是把命寄生在另一个人身上直到对方也命海枯竭。
这东西听起来只要双方心甘情愿几乎百利而无一害。可终归有违天地常伦《监天志》中也说它只在扶桑道出现过来历不可考像是谁有意批量培植出来的至于换取的代价售卖者所出更是五花八门丝毫没有规律。
最要紧的是绑定命盘的双方必须一齐去找人做交易只来一个人家是不认的。
辽玥说:“你跟我一起。”
季无衣原要拒绝来着可转念一想自己不是欠了辽玥几根祝余草么成亲这事暂且算双方打平最后陪辽玥走一趟扶桑道就当他还了祝余草的债此后两清了。
“行吧。”季无衣慢吞吞往山下走并不感兴趣辽玥到底要去扶桑道求什么“可我听说扶桑道只每月晦日子时开到第二月朔日辰时今天刚好二十八咱们还得等两天。”
辽玥看他一眼
季无衣从这眼神里看出点不对劲:“你该不会不知道怎么去扶桑道吧?”
辽玥闷头往前走把季无衣甩在后面过了会儿声音才传到季无衣耳中:“书上没说。”
合着盘算半天都是纸上谈兵。
“可不能什么都从书上学书上没说的东西多着呢。”季无衣追上去看辽玥绷着脸便不好奚落他迂回道“你以前没去过扶桑道?”
辽玥摇头。
神界因多年前神魔大战凤凰一族全族覆灭对辽玥和辽茵两个遗孤颇为厚待平日不等他们二人开口要什么六界哪样新鲜玩意儿出了世献到神族来神使第一时间都是往丹穴山送从不敢缺了他们的。辽玥又何须跑扶桑道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去?
原来这世上也有辽玥不会的事情。季无衣有些得意地心想看来还得自己出马。
他清了清嗓子点化起辽玥来:“这扶桑道是干吗的你总该知道吧?”
“做生意。”
“对嘛做生意。”季无衣说“去扶桑道的都是做生意的。这扶桑道里面能做生意外面也能做生意。”
辽玥:“外面?”
季无衣:“扶桑道里面的生意本质就是物物交换有门道的进了扶桑道做交易没门道的——”
他嘿
嘿一笑:“要进扶桑道这件事本身就是一桩交易了。”
辽玥沉吟片刻:“你的意思有人专门以帮助别人进入扶桑道为生意?”
“那不然呢?”季无衣吹着牛还不忘损一损辽玥“就是从你这种只看过书又不知道怎么去的傻子身上赚本钱。”
辽玥不置可否:“你进过?”
季无衣:“当然进过。”
辽玥:“自己进的?”
季无衣:“不是啊。”
辽玥:“那他们也从你身上赚过本钱?”
季无衣:“……”
见他不说话辽玥打破砂锅问到底:“他们要赚什么?”
要赚什么?
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的东西——每个人的生辰八字。
季无衣记得第一次在九天宗藏书阁看到那些志怪灵异的书籍时于书页角落里瞥见关于扶桑道的描述就动了去探一探的心思。
那时他十五岁天不怕地不怕不怕没命就怕没见识。带着季无忧偷偷跑下山找了个远近闻名的“包打听”花二两银子买到怎么去扶桑道的消息。
那人指着城门口石狮子脖子上挂着的一个篮子说看见那篮子没有里面是乔木片每个地方的城门口都挂着这么个篮子。要去扶桑道的人就从篮子里面拿一片木头回去每月晦日子时之前在房里点燃自然有人找上门带你去扶桑道。
季无衣听完问那万一有人不知道扶桑道只是无意间从那里面捡一块木片回去烧着玩怎么办?
包打听不屑一笑说哪能谁烧谁就马上被带着去啊?带你去的人见着乔木烧起来了
季无衣又问什么东西?
你的生辰八字呗。那人说这就是去扶桑道要付的价格你的筹码。写在纸条上准确到出生的时辰人一敲门你就得先把“钱”给了否则什么也别想。
季无衣歪脑筋一动说我要是瞎编一个呢?
由得着你瞎编?包打听把眼一瞪瞪着跟前这个十五岁满脑子花花肠子的熊孩子吓唬他道人家有根阴阳烛烛上燃的是黄泉火火把你那字条一烧你前世今生是人是鬼人家透过火苗看得清清楚楚。要是瞎编一眼就给你瞅出来。
季无衣信了。不过按理说他一个被师父捡回来的人是无法得知自己生辰八字的可偏偏季无衣运气好师父捡他回九天宗的时候他的生辰八字被人用刺青沿着
脊骨刺在背上,当年也是想了好些办法才消去。
他跑去城头拿了两块乔木片,和季无忧在那个月晦日的子时点燃,当真等到敲门的人。
那人一身黑袍,帽子盖在头上,脸上的面具把真容遮去,手里提着一盏烛台,烛台上没有任何遮挡却熊熊燃烧着的蜡烛。
他们把写着自己生辰八字的纸条递给对方,那人果真把纸条烧了挨个放在他们眼前,透过烛火去看他们。
看完以后,他得到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季无忧得到一个白花花的。
他跟在那人后面,问,为什么我和我妹妹的面具不一样?
那人扫了他一眼,说,人和鬼哪能用一样的。
他没来得及去多想,就听季无忧在旁边笑话他,说你呢!贪吃鬼。
他便和季无忧斗嘴去了,黑衣人说的这句话在往后这些年的时光中如石沉大海,再没被他想起来过。
“你去那里看到了什么?”辽玥问。
季无衣无所谓地“嗨”了一声,笑道:“还能有什么,带着五花八门面具的人。也不能说都是人吧,有背上长鳍的,腮上的毛几尺长的,还有在地上流着走的。回去季无忧恶心得半个月吃不下饭,我师父一问,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以后,赏我一顿好打。”
辽玥沉默一瞬:“也不能全怪你。”
“那肯定啊。”
季无衣想了想,补充道:“不过那时候季无忧才11岁。”
全怪他也没什么问题啦。
身边人没说话,季无衣偏头看过去,辽玥正低着头,嘴角微微上扬起极小的幅度。
季无衣盯着他的侧颜看了两眼,悄悄挪开视线,轻声一笑,揶揄道:“原来你也能被人逗开心啊。”又吹了声口哨:“我当你是木头呢。”
除了捅人啥也不会。
辽玥不应他。
他侧眼再看,身边人那点被逗起来的嘴角已经拉下去了。-
回客栈的路上二人顺势在城门口找到了装乔木片的篮子,拿走两块以后正碰到在城里闲逛一整天的季无忧和莫长生。听闻他们要去扶桑道的消息,季无忧表示这个热闹她非凑不可。
季无衣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回家,哪也不准去。”
季无忧很有眼力见,知道这时候不能硬来,扑上去抱着季无衣的胳膊左一声“哥”右一声“哥”地喊了一路,喊到进了客栈,季无衣睨着她:“不怕吃不下饭了?”
季无忧眼珠子一转,笑嘻嘻道:“多吃不下几次,不就能吃下了
?谁胆子天生就大,你说是不是,哥?”
季无衣冷冷看了她一会儿,最终还是唇角一弯:“到了以后不准乱跑,待在我身边。”
季无忧咧嘴一笑:“好嘞。”
就这两句话的功夫,季无衣说完转眼就找不到辽玥人去哪儿了。
正往大街上瞅,背后冷不丁又是一句:“你在找什么?”
季无衣一僵,转头眼神往上横过去:“你又跑哪儿去了?”
辽玥说:“我去找小二。”
“找小二做什么?”
“再开一间房。”
辽玥还真是雷厉风行,早上出门前说今晚分开睡,晚上回来就开好了房。
季无衣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起来把窗户打开,任十月凉风往屋里灌。
手脚都给他吹凉了,还灭不了身子里那把火。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只凤凰给他体内送什么火精就没安好心!
现在还玩起欲拒还迎这一套,跑对面睡去了。
就等着他受不了半夜敲门自荐枕席吧?
季无衣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自荐就自荐。-
门外响起不太平和的敲门声时,辽玥还没睡着。
他开了门,门外是季无衣冷若冰霜的面孔。
“我要跟你一起睡。”季无衣说。
辽玥愣了愣:“为什么?”
“我冷。”
说完没给辽玥反应的机会,季无衣把门一推,大步流星走进房内,往床上一趟,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他这次睡在里面,等两个人都上了床,各自睁着眼睛,明知道对方都没睡,谁也不主动开口说话。
季无衣越躺越气,他都这样了,要干什么,还不明显吗?!
他越气,越把辽玥往外挤,挤到对方半个身子都在床外,只能翻身侧着睡的时候,辽玥终于开口了:“季无衣。”
季无衣心里急得怦怦直跳,嘴上没好气:“干什么?!”
辽玥沉默一瞬:“你顶到我了。”
季无衣:“……”
士可忍孰不可忍,季无衣一咬牙,伸手扳过辽玥肩膀,自己一个翻身坐起,把人压在下面,命令道:“把腿张开。”
辽玥猝不及防:“干什么?”
季无衣:“我要进去。”
凭什么辽玥泻火的时候就要他配合,到了他要泻火的时候就得自己忍着?
他季无衣可不受这个气。
没想到辽玥直接躲开他的目光,低下眼睛装聋作哑,屋内随即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季无衣坐在他腰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总不能把人腿掰开霸王硬上弓吧?他今晚也没到辽玥那天那种神志不清的程度,强来说不过去。
再低头看看辽玥,对方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但就是不动。
两个人僵持半晌,季无衣先顶不住认输了,翻身躺回去,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他两腿一张,屈起膝盖,破罐子破摔地用胳膊肘碰碰辽玥:“你上来。”
辽玥还是不动。
季无衣等了半天,脑子都快烧糊涂了,等不及,干脆侧过去,一面用手在辽玥的腰上胡乱解着衣裳,一面伏在辽玥肩头,隔着衣料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辽玥的肩,呼出的热气一层层透过衣裳传到辽玥那一小片肌肤。
他边亲边含含糊糊地唤:“阿玥。”
辽玥呼吸明显一滞。
他见这法子有效,便把声音放低了哄:“阿玥,好阿玥。”
辽玥喉结一动,按住季无衣在他腰间不安分的手:“季无衣。”
季无衣哪里听得进警告,得寸进尺地去咬辽玥的耳朵:“你再不给我,我就要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