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昼短》
“我想,辑宁怕是知晓了些什么,否则那日不会来质问我,还将连书关进暴室。”怀钰没有提及那日与宋辑宁大吵的事儿。
勉之听得连书二字,眼神略有躲闪,心下心虚,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实情,与唐羡好碰面时,唐羡好有向他说过此猜想,认为宋辑宁现下举动并非偶然,他也有让探子去细细探查,只是目前没有任何反常的地方。
怀钰没有同族中不亲近的人说及大事,七叔知晓的不多,就算提及,提的皆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斟酌一番,怀钰还是问道:“哥哥可有想过,是南夏朝中有人?”
勉之突然抬手示意她不要说话,楼下隐隐传来嘈杂声,外面竟有官兵的声音,怀钰心惊。
先前在马车上竟然忘记让怀钰将衣履换下,她现在穿的是宫中的服饰,勉之低声:“怀钰,先找地方躲躲,我出去看看。”
勉之推开房门,听得吵闹,准备下楼查看。
屋内陈设不过三两件,无处可避,怀钰只好往立柜里躲,总不能是刚出城宋辑宁便发觉,怀钰面色发白。
小二急忙求饶:“官爷,我这儿只是个寻常客栈,哪敢窝藏重犯啊。”
这些官兵四处查看,若是砸坏店内的任一东西,当家的不得宰他也会赶走他,只能不停求饶。
勉之见此幕停住脚步,裴朝隐,他怎么会在这儿,探子来报,这个节点他应是在江州治理水患的。
士兵问道:“回将军,楼下无可疑之人,可要搜查楼上厢房?”
裴朝隐冷声道:“搜。”
暗道不好,勉之急忙回房,怀钰还在从内里关柜门,勉之将她拉出,朝窗外四周看了看,低声道:“怀钰,从窗户跃下去,动作轻些,往后面山林跑,我晚些来找你。”
说着便把腰间的符令扯下,拿起圆桌上的一袋碎银,一并塞到怀钰怀中,“若是他们追过去,你便往后山下的城街跑。”
怀钰见此不舍离开,勉之严肃目视她摇头,怀钰一跃而下,放轻步子小心翼翼朝后山林跑去。
勉之刚关好窗,裴朝隐便带人踹开房门,待勉之转身,裴朝隐看清样貌后,震惊:“你,怎会在此处?”
未递参拜折子,他怎会出现在此处。
裴朝隐朝身后众人说道:“你们去别处搜。”目光始终锁定在勉之身上,此处,他亲自来。
勉之坐于圆桌旁,从容不迫:“寻常游历罢了。”抿了口清茶,指腹轻摩茶盏,莫非真是宋辑宁派来抓怀钰的人?
一番查看下来,屋内除却勉之并无他人。
裴朝隐坐于他对面,试探道:“既然进了平阳,殿下,不如顺道去拜见陛下吧。”说完,便将佩剑重重放在桌上,此举是为警告,邻国之人无缘无故出现在此处,那些个城门守卫是做什么的,待他来日问责。
勉之一言不发,嘴角噙着一抹不明意味的笑。
敬酒不吃吃罚酒,裴朝隐对外喊道,“来人,给我把这儿守死了。”心中疑虑更甚,房中怎会有股香料的味道,他好似在哪闻到过。
还真是应怀钰所想,勉之便是现成的人质,眼见着天色落幕,怀钰现下也不敢回客栈,可若是勉之被带走,那可就遭了。
坐在山林草地,怀钰看着不远处客栈灯火通明,忽而听得急促脚步声传来,随即便是人声:“你们,去那边,剩下的人,跟我去这边。”
怀钰听得声音,这群官兵怎得连后山林都要搜,起身急急往山脚下跑去,城街是黎民居所,亦是闹市,官兵应当不会往那处去搜引起人心动荡。
半晌,来人向裴朝隐禀报:“回将军,后山林中没有发现人际。”
勉之端起小茶,如此怀钰便是已逃离,嘴角一丝笑意,以怀钰的警惕,不可能会落到他们手里。
“殿下好生休息,臣明日定亲自来请你。”裴朝隐将“请”说的格外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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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不愧是都城,即便是其中小小乡城亦繁华盎然,街巷两侧,鳞次栉比商铺林立,招牌高悬,或以金漆题字,或挂彩绸装饰,招揽过往行人。
怀钰垂眸看及身着衣履,在民间实是过于扎眼,她微微皱眉,掂了掂勉之给她的银子,打开一看,哥哥莫不是把碎银全给她了?
怀钰懊恼,她竟是只顾着自己。
眼下,得尽快找家店,买身寻常不显眼的衣裳。
怀钰随便踏进家衣坊,掌柜原本拨弄算珠的手指倏然停顿,见眼前女子发髻间斜插的累丝嵌宝金发簪晃出细碎光晕,样式她未曾见过,衣襟处大片四合如意纹刺绣竟是盘金绣法,随着入内步履衣料起伏,掌柜不动声色扫过她腰间垂落的玉佩,玉面嵌掐丝珐琅工艺,绝非民间匠人所能制。
掌柜立刻堆起满脸笑容,谄媚地迎上前,“姑娘可是要选时新料子?”
怀钰随意坐在屋内的凳子上,时兴之物必是众人皆爱,她直是无感,轻声问道:“店里可有雪缎的?”
掌柜听此,眼眸一亮,点头笑道:“有的姑娘,有的,我这就去给你拿。”
“等等。”怀钰叫住她,“我要成衣,最好是暗些的,若是满意,价钱怎样我都答应。”
掌柜闻言,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姑娘可知自己服寸?”
怀钰一愣,她倒还真不知晓自己服寸,掌柜瞬反应过来世家小姐多是不知自己服寸的,随即招呼店里的小二按照怀钰的去库房将雪锻成衣尽数取来。
怀钰平日穿的最次的便是雪缎,哪知道雪锻在民间是名贵丝绸,掌柜卖一条雪缎,都能撑家半个月,更别说是一整件的成衣了。
只是雪锻做的成衣,光泽内敛的确实稀少,小二在库房里堪堪找出两件,掌柜小心翼翼地捧着衣服,来到怀钰面前,生怕服寸过于不合身。
“就这件吧。”檀褐色的雪锻,怀钰亦是头次见,“可有换衣的地方?”怀钰取出整整两锭银锭放在桌上,怀钰没用勉之给她的,她自己身上随时是带着银两的,毕竟不论是从前在侯府还是近些时日在宫内,处处都要打赏。
掌柜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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