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珂感觉自己坠入了深海，水灌入她的七窍之中，几乎要窒息。她挣扎着往上游去，就要浮出水面之时，一只嶙峋的手拽住她的脚踝，四周空间骤然扭曲。

“冥王大人，洗好了。”纸人将祁珂洗涮一遍后拖出水池。

“嗯，放地上晾干吧。”冥诃看着祁珂干净了的魂体，眉头略微舒开，抬腿往屋内走去。

纸人听话地将她拖到屋正中，然后手一松，跪在他右侧开始捶腿。

冥诃翻开书页的手指一顿。

他好像没有让它摆在屋子里。

也罢，离得近了，问话更方便。

时间就在他翻动书页中流走，每看一页，他眼中的暗流就涌动多一分。

“哒、哒、哒......”他苍白修长的手指轻敲木案。

快了，那两个老家伙都陷入沉睡了。

屋外也有“哒哒”声，且越来越近。

一只成年金毛走了进来，嘴里发出“嘤嘤嘤”的叫声就往冥诃身上蹭。

冥诃单手制住它的头，眼神并未离开手中那本书。

见冥诃不理它，金毛有些失望地收回两只爪子，鼻子到处嗅闻，突然双眼一亮。

纸人矮了矮身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只见金毛的耳朵像蝴蝶翅膀一样扇啊扇，最后一个刹车，尾巴摇摆的幅度带动着全身都在摇摆，嘴巴大大地张开，舌头不住地伸出散热，宝石般的双眼亮晶晶地盯着祁珂。

祁珂刚恢复意识就觉得脸上湿漉漉的，还有一条抹布似的东西不停往她脸上擦。

桃花眼刚睁开，就因为眼前的金毛而瞪圆。

大金毛！好可爱，和蓝星的金毛一模一样！

但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金毛？

她一肘子挡住金毛的进攻，扫视四周。

古色古香的书房布置，一抹刺眼的红吸引了她的视线。

纸片人的身体因为在水里浸泡过而变得半透明，脸上两坨高原红大片晕开，像血泪一般铺满纸脸。

它双手轻轻捶打着一条长腿，顺着长腿往上是一张轮廓分明的脸，耳边的沙漏耳钉在磷火的照耀下反射着诡异的蓝光。

还是让她去死吧！

祁珂双眼一闭又躺了下去。

见她又躺了下去不理它，金毛朝她轻轻吠了一声，鼻子里不停哼哧哼哧地喷气。

骂得还挺脏。

祁珂不为所动，继续装死。

倒是认真看书的冥诃开始不耐烦地呵斥：“小黑，你吵死了！”

“轱辘轱辘”的声音一路往门外传，有个东西滚了出去，在经过她的时候，她捕捉到了极小声的凄厉惨叫。

祁珂双眼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缝，只看到一个灰黑色半透明的球在地上滚动，铅球大小，但是不算很重，由于惯性的作用，一直往门外滚去，吸引了金毛的注意力。

“知道那是什么吗？”冥王慵懒的声音响起。

祁珂赶紧合起双眼，装死到底。

冥诃眉头轻轻一挑，红唇微勾缓缓道：“这罪鬼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可以用来逗狗。”

祁珂：“......”

她压制住身上的冷意，将手背搭在眼眶上，故作睡眼惺忪姿态，站起身来。

“冥王大人？”

懵懵懂懂的声音换来了冥诃的冷笑。

“我怎么又跑冥界来了？”她装作扫视一眼，难为情地开口，“冥王大人可以把我送回阳间吗？我的同门还在战斗呢。”

冥诃并不理会她的请求，只冷冷地看着她。

祁珂目光闪烁，并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咬着嘴唇开始胡乱瞟去。

纸人已经消失了，冥诃手中一直拿着的那本书，居然叫《论如何打败多方体系统一位面》。

她连忙低头看向地板，掩饰慌乱的眼神。

如果冥界统一位面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所有生灵都得变成鬼？

她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倒吸一口冷气。

“过来。”

依旧是慵懒的语调。

祁珂收起眼中情绪，乖巧地走到他身旁。

冥诃坐在雕花椅上，头顶与她的下巴齐平，她甚至可以看清他眼睑上根根分明的睫毛，那么卷翘且浓密。

“见到墨白了？”书页分明是才读到了一半，此时他却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祁珂拿不准他的意思，只捏紧了拳头回：“见到了，在灵初山灵田下。”

冥诃指尖突然燃起幽蓝鬼火，将手中的书烧成灰烬。

见祁珂像惊弓之鸟般跳远，他阴沉着声音：“居然要冒这么大的风险，用自己亲传弟子的根基去换取一线生机，人族至强也不过如此。”

他语气中尽是不屑与嘲讽，祁珂却越听眉头越皱。

他在挑拨她和景初的关系。

“你不如干脆来冥界拜本座为师吧，当个鬼修也挺好的，”他越说越觉得可行，见她一脸怀疑，又缓缓补充，“这酆都城内的鬼修都这么说。”

祁珂：“......”

搁这整“春节列车上报道大家都买到票了”这一出呢？

见她依旧戒备地站在一丈远，他双臂往椅子扶手上一放，噙着一抹极淡的莫名笑意：“不愿意？”

祁珂犹豫片刻，打了下腹稿，说：“我资质一般，还得在师父的引导下才入道，不敢劳烦冥王大人。”

冥诃露出意料之中的神情，食指轻抬，朝她眉心方向虚虚一点，再问：“为什么不愿意做我的弟子？”

祁珂张嘴就应：“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靠近一个会威胁到性命的人啊！”

话音刚落，她就一脸震惊。

真么回事！怎么真话都说出来了！肯定是他那虚空一指有问题，该不会还是什么真言术之类的吧！要死要死要死！

冥诃原本以为会听到什么类似“拜他为师就没办法实施降临者计划”的话，结果她是真的怕死。

他表情从惊讶逐渐转为疑惑，忍不住又问了一遍，结果祁珂还是那个回答。

他好看的眉毛皱起。

怎么这个位面降临者会这么怕死？他很怀疑，这个胆小的性格真的可以完成计划吗？

“你知道墨白是神器吗？”他凉凉地问。

祁珂一脸无辜地点点头：“在地宫里才知道的。”

“那你为什么不收集它？”食指又是朝她眉心虚空一点。

祁珂木着脸，张嘴就道：“修灵都不能让它认主，我那点修为怎么收集？它不把我砍了算不错了。”

冥诃嘴里蹦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他是真不理解她为什么会这么怕死。

那么怕死，偏偏又是位面降临者。

他猛地站起，墨色暗纹广袖带起阴风，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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