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可望》
冬月十九,距离四皇子失踪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九日,华京的达官显贵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十九日前,一桩惊天检举案告到华京,状告者携血书自尽于皇城前,此案查下去却没有丝毫进展。
这桩案子几乎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去,丞相梅映雪卷入案件,为了自证清白他不得已坦白隐瞒了十一年的秘密。
一时间华京城内流言四起,朝堂上阵脚大乱,绑匪便趁机劫走了四皇子。
要说这绑匪的身份也着实令人瞠目结舌,绑走皇子的竟是太傅之子柳祈。
可这人是一个实打实的书生,平日里鲜少出门,已及弱冠却无心仕途,终日好棋。
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为何会劫走皇子?
朝廷派出的追兵有去无回,柳家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没人知道柳祈想要做什么。
北关城郊,一辆青帐马车停在一座破庙前,昨夜下了雪,他们连夜赶路,行至北关城外八里地大雪就盖住了路,于是他们只得找个地方取暖。
雪夜,破庙,残火,三个亡命之徒和一个人质同饮一壶酒。
“快到北关了,柳公子打算做什么?”
开口的人脸庞尚有稚气,即使坐在草堆上也依旧挺直了腰板。
他看向的那个人气质温润,却总让人觉得他满腹阴谋。
“殿下是想问我为何绑你?”
“我想了一路,柳公子平日不关心朝中之事,绑我一定不是为了权,在华京鲜少有人能成为柳公子的座上宾,绑我也一定不是为了利。如此,我倒是真想不明白,柳公子为何绑我?”柳祈分明含着笑,可目光却冷得如外面的霜雪。
“我绑殿下是为了报私仇。”
仇?
坐在一旁的清秀公子忍不住抬眼看去,这个文弱书生跟四皇子会有何私仇?
一阵冷风灌入,梁昭顿觉寒意,由内而外地像被冻住了似的。
“我与柳公子只见过几面,不知是有何仇?”
“不是与你。”柳祈顿了顿,许是周围人的表情太过好笑,这一次他整个脸上都挂满了笑意。
“到时候殿下就知道了。趁酒还热,殿下喝了暖暖身子。”
梁昭接过酒一饮而尽,柳祈的目光便又落到了另一边。
车夫正拨弄着火柴,他的身旁坐着一位绿衣束发的少年,身形清瘦,腰间别着一把短剑。
她叫沈韫,和柳祈师出同门,都曾是江迫的学生。她的任务之一是在复州城外接上柳祈,带着他和四皇子一同安全地抵达瓜州。
可马车还未抵达复州便遭遇了截杀,这场截杀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柳祈当即决定调转方向提前入北关。
眼下便真是要入城了,入了城她便真成了共犯,今夜是她最后的脱身机会。
沈韫心下盘算着如何丢下他们,车夫和柳祈都不会功夫,她若要带走梁昭简直易如反掌。此地离建京不算远,明日午时她便能赶到城门前完成她与那人的交易。
橙红的火苗在她眼底闪烁,将她的欲望勾勒得一清二楚。
此刻一只敏锐的豺狼正兴致盎然地盯着她。
“师兄在想什么?”
“在想复州城外截杀我们的到底是什么人。”
不愧是师出同门,撒起谎来也是轻车熟路。
“哦?”柳祈的目光比火堆还烈,仿佛要将她那层虚伪的皮烧化似的。
“我要怎么称呼师兄?”
这话锋转得有些奇怪。
“沈怀珠。”
“怀珠韫玉,这字取得真好。”
沈韫隔着窜动的火苗看向他,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这个柔弱公子不简单,能只身绑架皇子离京,是个不容小觑的人。
“我听说柳公子学识过人,如今看来谋略胆识也非常人可比。”
火光跃动,两人隔着火堆对望。
这个自称是江迫学生的沈韫无论是身形还是面容都比寻常男子秀气,唯独眼睛凉薄如雪,叫人看不出一丝感情。
柳祈确定,他见过这双眼睛。幼时于江迫家中,他曾遇到一位比他年岁稍长的少女,是江迫于南迁途中捡到的学生,那少女面庞清秀,双目如杏,看人却总似裹挟着几分寒冰。柳祈记得她总是被罚跪书房,也总是不愿意低头认错。
不过,他记忆里的那个人是个女人,而眼前这个人分明是一位年轻公子。
“师兄与我可曾见过?我看师兄像极了一位故人。”
他的目光似在审问,沈韫知晓论计谋她远不及柳祈,此刻她形势被动,必要时她不得不杀了此人灭口。
“我未曾离开过瓜州,亦与公子不曾见过。”
“可师兄长得真的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很像……一个女人。”
四个字缓缓地从柳祈嘴中吐出,他盯着沈韫,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晃动的火光映照在他面庞,柔和的笑脸下分明藏着一张阴鸷的真面。
他早就知道了她不是江迫派来的人。
既然如此,那便留不得他了。
沈韫猛然拔出腰间的短剑,火舌迅速伸向另一边,梁昭顿时觉得面庞滚烫,那猩红的火苗竟离他不到一寸。
火焰退去,他看清了刚才那阵剑风指向何人。
银白的剑刃正如毒蛇一般缠上柳祈的脖颈,沈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公子想见故人,我便帮公子一把。”
沈韫手上稍稍用力,洁白的脖子上立马留下一道血痕,腥红的血珠下淌,如雪地中绽放的红梅。
残风,败雪,心狠手辣的匪徒和手无寸铁的贵公子。
如此场面,真是应景。
可偏偏剑下之人面不改色,丝毫没有将死之人该有的畏惧。
“你为何不怕?”
一个文弱书生,见到刀剑应该漏怯才对,柳祈却似稳操胜券一般。
难道他还有别的算计?
“沈姑娘应该猜到了,我既然能安然无恙地带着皇子离京便是做好了十足的打算。沈姑娘无非是想从我手中劫走皇子,若姑娘愿意与我谈笔生意那我便将皇子拱手相让,可若姑娘执意刀剑相向,十步之内,我保姑娘必死无疑。”
真是笑话。
沈韫亦道“柳公子既然这么会布局,那便更应该看清楚现在的局势。如今你的命尚还悬在我的剑下,不出一步,我也能保柳公子必死无疑。”
窗外的风刮得更紧了,屋顶上的落雪声突然乱了序,混进来了一些极轻的窸窣声。这样的声音从屋顶、四周围了过来,沈韫听出来了这是踩在雪地上的脚步声,这些人十分小心,脚步很稳,像习武之人。
看柳祈淡定自若的样子窗外的人必定不是复州城外截杀他们的人,难怪即使知晓了她的身份柳祈依旧将她留在身边,难怪他能单凭一辆马车就从华京跑到复州。
“柳公子与人谈生意便是这样谈的?”
“没错。谈,或不谈,沈姑娘选一个吧?”
她若说了不,那屋外围的十几个人不得立刻将她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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