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为境》
因西南案,大齐死了几十万人。
藏吟九利用缕,爬进人的体内,让悍羯骑兵屠戮陇州两郡。可中过蛊虫的人死了吗?
死了,但也活着。
月栎兵弱,东不抵大齐,北不敢跟悍羯硬碰硬。
藏吟九要给月栎国设置防线,他唤醒蛊虫,让蛊虫在那些死去的人内体结茧,制丝,连接损坏的肢体筋骨。
他们活了吗?但他们是已死之人。
与傀尸不同。
若傀尸比作精雕细琢的得意之作,这些死后重新站起的“人”更像牵丝操控的腐尸烂肉。
一旦大齐与月栎开战,他要用这些“人”给月栎国筑起东边这道防线。
用大齐百姓的,尸骨,抵挡大齐的铁蹄。
藏吟九,不,此刻是尚颜湫,到达澜州这日,细雨如丝。
车撵中的尚颜湫,抖着腿喝茶,早已等得不耐烦,茶壶见底才见着人。
华凌祁送镜焲到城外,枝叶古树潮湿混着沉闷,泥泞小路,脏了赶路的马蹄。
林间的土地,隐在杂草里种着青菜,番薯的藤蔓攀着树根而上。
分叉口,华凌祁的马摇着头甩甩打湿的皮毛,便专注刨泥坑。
镜焲打马独身上前,随后调转马头,眸光微沉,盯着齐琡,寒声道:“阿祁在,影卫在,懂了吗?”
齐琡眸光坚定:“主子在影卫面前,也在影卫背后。”
雨打繁叶,水滴落水坑,倒影着单手握缰绳的镜焲,他手背微微暴起青筋,遽然一握,忽然策马走近华凌祁。
他掌心扣住她的后颈,垂眸深吻。他今日的耳珠是墨绿的玉石,与华凌祁的发簪一样,都由他打磨。温和地亲吻,正如他耐着性子,雕琢微凉的玉石,细细碾磨。
他要华凌祁分别的每个雨天记得他的味道。
清风带动的雨丝眯了眼睛,影卫及尚颜湫那些护卫纷纷低下头。
镜焲抵着她的额头,哑声道:“拢州和澜州仅隔着一个司隶,这不算什么距离。”
华凌祁捧着他的脸,眸光颤动:“别想着动用神力,我会尽快找到解决那些疮口的办法。”
尚颜湫直起身,扯着嗓子喊:“走不走!”
镜焲松开她,目光如断不开的雨线,他揉了揉华凌祁的头发,笑道:“想我的时候,我就来见你。”
说完转身扣上面具,策马渐行渐远,路过尚颜湫时也未曾停留。
尚颜湫气道:“你这个混蛋......看什么?还不快跟上!”
荷风追着人群,回头对哑奴说:“着青衣的,是我姐姐,下次见面再引荐你们认识,用你的护甲哦。”
华凌祁看着消失视野的身影,轻声说:“走吧。”
还未走出树林,雨势渐密,一辆疾驰的马车与他们一行人擦肩而过,飞溅一路的泥浆。
原以为他们是着急进城赶路的旅客,但走出不远,就见路边的野草杂乱,被人践踏,杂乱不堪,中间有一块翻新的泥土,而那土里半露着一个人的手,袖口沾血,雨打在被埋着人的手背,指尖微动。
华凌祁本不想多事,但看到土堆旁扔着一团弄脏的帕子,她的记性很好,这帕子的主人,是送她糖葫芦的那位雪字馆小倌的。
待影卫把人挖出来,一个小孩从影卫中间探出头,扭着脖子仰面稚声问道:“这人死了吗?我瞧着刚才路过的马车挂着乐四方的牌子,莫不是楼里害了人毁尸灭迹?”
影卫敲了下他的脑门:“你小子还不到逛青楼的年纪,懂得倒不少。”
隽超龇牙咧嘴揉着打疼的地方:“韵湘楼就拖出来过人,打算趁夜扔到城外偷偷埋了,谁知那夜正巧让武宣候给遇上了......”
影卫们捂住隽超的嘴,揽着脖把人带走远离华凌祁。
武宣候“生前”风评不好,常流连烟花柳巷,再者还有断袖的传闻。自家主子跟武宣候怎么回事,各个心知肚明。
隽超扒开捂着嘴的手:“咱们得帮忙......”
一名影卫拽住隽超的后衣领,不耐烦道:“那边人多用不上你,反倒你小子,留营身手好的人多得是,真不知道主子怎么想的,偏偏就要你这么个毛头小子。祸从口出知不知道,主子跟前口无遮拦,保不齐你就跟哑奴一个下场!”
隽超被影卫的话唬住,不明白哪里的话能惹华凌祁生气到割掉自个儿的舌头,问道:“姑娘脾性是我见过最好的,世间谁都比不上姑娘,你们这般胡乱编排,该小心自己舌头的是你们!”
影卫活动拳头:“你年纪小,哥哥们不跟你多废话,你记住了,今后不能在主子面前提及武宣候骆煜安,否则......”
隽超耿直道:“武宣候是铁骨铮铮的好男儿,校场上,他一拳挥到赵金那个坏蛋脸上,赵金的骨头都裂了。当初还是因为武宣候我才被留营收编,可惜武宣候死了,不然世间配得上姑娘的,只有他。我提了又如何?”
提了又如何?影卫们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骆煜安虽然“死”了,远的不说,还有一位和他神似的月栎焲王爷,说明什么,说明自家主子忘不了风流成性的武宣候。既想着,便不允旁人谈论其不好,尤其还是韵湘楼这样男人最喜欢的温柔乡。
齐琡说:“主子,他伤得太重,没药不在,其他药师也仅能吊着他一口气。”
帕子上的海棠褪去艳丽的色彩,变成一朵黑色的花,宛若一个漩涡,盯得久了,仿佛被迷惑沉入深渊。
华凌祁五指攥紧,不再看帕子:“告诉没药,多派几名影卫护送先生安全到澜州,她不必跟着,让她立刻跟我们俞州汇合。”
雨水冲刷干净昏迷之人的脸,道道戒鞭留下的血痕。
齐琡不再多问,她打算救,就一定要这人活,于是,立刻命影卫传信没药。
带着重伤的人上路,走不快,每路过一家客栈都要歇脚,还得从镇上买药,影卫们为行动方便,摘掉面具易了容,扮作寻常护卫。
几日后,到达与没药约定的地点时,她已等了一天。
影卫提前打点好住处,包下一处两层楼的宅院,安顿好后,没药便开始给他施针:“这么多天都没醒,说明不是简单的皮外伤,长期服用药物,人一有伤病,药物的后遗症同时发作。”
伤口清理后愈合很快,这人换了干净的衣物躺在那,金色的线勾着精巧的藤蔓纹落沉寂地伏于月白袖口,消瘦苍白的手腕从宽大袖口延伸,他闭眸沉静,此刻不似风月场的小倌,倒像品行端正经明行修,精心教养的世家公子。
华凌祁闻言抬眸:“药物?”
没药把脉,意味深长视线转了一圈,隐晦地说:“寻欢作乐的药,□□的那种,不止,他还食用过庄周梦。身体看着好好的,其实气血亏得不像正常人,主子难得善心,哪捡的?”
哑奴:地里挖的。
没药揶揄:“你当这是萝卜还是人参呢。”
随后她摸出信笺:“先生对主子打通苍州河运有些建议,都在这里了,还有,先生说,景龙大街那个宅子还有几本书,或许能帮到主子,若主子不命人取也没事,见到先生跟你说也一样。”
温茛知陪她在郡邸狱时,总会记一下东西,有些默写固敛声留下的残卷,有些是自己对局势的分析。他标注的东西杂乱地堆在一起,若没有他指点,就连华凌祁也难以读懂。
没药嘴上嫌弃,煎药的影卫也要说两句,但骂骂咧咧地第二日,人就醒了。
那人似是陷入梦魇,冷汗琳琳,呓语:“不要,不要,求求......救我,阿姐!”
他霍然坐起,如身陷溺水之人,撑着床大口喘息,缓过神,茫然地望着坐在屏风之后的人,他赤脚着地,跌跌撞撞扶着屏风看清凝视帕子的华凌祁。
“还给我。”
他向前猛扑,久躺着的身体不受控制,腿脚使不上力,绊了一跤,摔倒华凌祁脚边。
华凌祁俯身,紧盯着地上狼狈地男子:“眉眼这般好看,怪不得一入乐四方,众人高价哄抢公子这一夜。”
男子眼眶含泪,他声音颤抖,无声抽噎:“求求你,还给我......”
华凌祁佯装不知他所求,柔声问:“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镇北王世子,华凊顾。”
男子抖得更厉害,瞠目惊恐:“奴卑贱之人,不配与世子同提,姑娘饶了奴吧。”
“饶了你?”华凌祁纯善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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