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顾笙一袭白衣站在柜台里头发呆。

因着一阵子的火热，渐渐的也来的人便也少了。

除了留下的一些常客，店里只有零散几个人。

算珠轻响，顾笙心知该着手做些新东西了。

小二走过来试探问道：“掌柜的，相府的货什么时候送？”

顾笙看着账本上的字，目光幽深，半晌抬眸道：“我去吧。”

月霁云刚踏进店里，立刻道：“怎么我一来就走了？”

在顾笙看来月霁云便是小孩，没有计较道：“送货。”

月霁云转动眼珠道：“我也要去！”

雨过天晴，马车停在相府门口。

月霁云伸出一只手扶着顾笙下了车。

顾笙手顿了顿，最终还是搭了上去。

月霁云别开脸，耳廓微红。

相府二字高悬头上，在顾笙心中曾是一根倒刺，触碰时痛彻心扉。

如今她是正大光明被请回来的，顾笙好奇，若是他们知晓从前那娇纵跋扈的嫡小姐如今成了京城胭脂铺老板，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月霁云看向她，似乎在询问她为何不走。

顾笙垂眸提裙进门，收敛了心神。

其实于她而言，她已经没那么在乎他们如何想了。

小厮迎了出去问道：“姑娘可是月上枝头的？”

他眼中含着疑惑，没想到月上枝头的老板是位貌美女子。

顾笙略微点头，小厮立刻喜笑颜开：“那姑娘跟我来。”

上月洛夫人带回来的胭脂水粉成了心头好，月上枝头又在京中名声大噪。他们这些下人，自然是巴结都来不及。

顾笙忽然想起上一世时在府中，其实下人们都清楚西苑的嫡小姐虽占了个嫡出身份，可惜无权无势也不得相爷宠爱，所以甚少有人在意她。

他们不愿往西苑去，冷冷清清的，就算她被洛晓陷害污蔑，也没人愿意帮她，都对她避之不及。

顾笙深吸一口气抬步跟了上去，熟悉的仿佛刻在顾笙脑海中的场景慢慢展开，穿过回廊进了主厅。

洛夫人身边大丫鬟朝颜在此等候多时，她在洛夫人身边受人尊敬惯了见到顾笙时竟忘了行礼。

对于朝颜，顾笙并不陌生，她从前是继母派去洛晓身边的能人，替洛晓做过不少事，心狠也冷情。

顾笙如今是一介商女，但无论如何比奴籍尊贵些，她略微皱眉，朝颜才反应过来堪堪施礼。

只是朝颜也在暗中打量着顾笙，眉眼艳丽目光清冷，与早逝的大小姐在容貌上说不出的相似，可性子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过也是，她笑自己，那洛笙草包一个什么都不会，和月上枝头的老板自然是不能比。

“姑娘，货物放在这里就行，总管会给您结账。”朝颜眼中有些傲气，她虽为丫鬟，可毕竟出自高门大户，打狗也要看主人。

顾笙垂眸让身后人将东西放下，转身片刻不知道从哪里闯出一个几岁的男孩，他跑起来毫无章法，直直的撞向顾笙的后腰。

踉跄下顾笙被月霁云拉住，暧昧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朝颜掩唇轻笑，她就猜这男女关系不一般。

男孩撞了人却半点不觉歉意，仰头看着顾笙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尽是疑惑：“你是谁？”

朝颜笑眯眯的用手帕拭去小少爷嘴边的饭粒，如同哄三岁小孩那样道：“这是京中胭脂铺子的老板，今日来送货的。”

洛承恩含着天真的残忍，指着顾笙道：“那你就是商女，我爹说商女是卑贱种，你快滚出去！”

他身后是姗姗来迟的洛夫人，进屋便有些无奈道：“小祖宗，你这是又去哪了？喂口饭吃这么难吗？”

虽是抱怨的话，可语气里尽是纵容与疼爱。

纵使那时候顾笙见过洛夫人怎么对洛晓，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顾笙心中莫名升起一阵悲凉，上一世洛晓处处与自己作对，想要从自己手中抢走一切，可最终她也只能在地牢里度过余生，而她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占据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甚至是超过她的。

顾笙这才意识到，原来从前洛夫人谁都不爱，洛晓在她手中也是一枚棋子。

洛夫人歉意道：“掌柜的，不好意思。我这儿子被惯坏了。”

她向来在面子上做的滴水不漏，不会给人留下话柄。

可她眼中毫无歉意。

她望着洛承恩，冷笑一声道：“相府便是这么教育孩子的，大开眼界。”

朝颜顿时脸色一变质问道：“你！”

顾笙不卑不亢的看向洛夫人道：“夫人，你我做买卖，你需要我的货，我给你提供，很公平。令郎并不尊重商人，眼中也全无礼义廉耻，商人是低贱，可若没有商人我朝如何能填满国库，小少爷是在否定我们的存在吗？”

她目光灼灼，思路清晰祸水东引。

洛夫人惊疑不定的打量着顾笙，上次一别全然没看出她是这般伶牙俐齿的女子。

可相府毕竟身居高位，若是行为不端很容易遭同僚妒忌，更何况月上枝头背后还有个长公主。

洛夫人长舒一口气，微微欠了欠身子道：“顾掌柜，是小儿年纪小不懂事，相府从未否定过商人，也不怀疑任何朝中决策。若是冒犯了掌柜的，臣妇替我儿道歉。”

能让相府夫人低头，主厅所在众人均是脸色惊讶，尤其是朝颜，她跟着夫人身边嚣张惯了，如今却半句话不敢多说。

洛承恩被下人抱到一边，气氛凝滞起来。

顾笙鞠了一躬，半点没有倨傲：“夫人不必像我道歉，令郎毕竟是府上唯一男丁，日后也要接替相爷的位置，若是不好好管教最终落了把柄，连累的也是整个相府。”

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原本想要放低姿态博取同情的洛夫人咬唇点头，目送着顾笙离去。

她紧盯顾笙背影，指尖掐进肉里，却半分感受不到疼痛。

为了让月上枝头一直在京城中有话题度，顾笙不得不开始研制新的东西。

无论是之前说得香水也好，还是贡品平替也好，她一个人在清水居后面的屋子里能待上一整日。

月霁云和银翘如何叫她，她连午饭都很少吃。

二人年龄相仿，蹲在顾笙门口一个接一个的唉声叹气。

银翘斜睨他一眼道：“你叹什么气？”她对月霁云有些敌意，只因她看得出来她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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