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声潮落[先婚后爱]》
墨色,极浓。
冬雨寂冷,中港却霓虹喧嚣,千千万万人趋附名利场。
珀御饭店宴会厅。
一位男人姿态阔落,虚握着手机,立在汉白玉龙柱前。一身深蓝中山装翻折封闭式立领、对襟五扣,四个倒山形的袋盖对称缝制在胸前和腹部两侧。
整体直身剪裁,顶奢御用的VICUNA骆马毛面料添了几分厚重质感,不加一丝多余冗杂的设计,衬得他面容隽美夺目却又不耽靠近的昳冷。
“我到了。”
他低低地应着。
端方笔挺的袖口不经意露出的两只紫檀阴阳镯,色泽深沉,纹理细润,惬意扣在他那冷白腕骨上,浸出几缕禁欲清孤的美感。
而侧立在身边的少女一席胭粉丝绒修身旗袍,从曲直的玉项香颈到微微起伏的胸脯,那窈窕玲珑的线条也总是引人侧眼,甚至有几位胆大的在驻足观望。
萧砚丞鼻间嗯了声,不冷不淡的一眸子落在少女的脸上。
今日,她只画了淡妆,依然遮挡不了那眉目间氤氲出的明艳俏丽。一身嫣然的桃粉色更是衬得她的美貌生出朦胧光晕,仿佛是一阙春三月的江南烟景。
右手一伸,几根修长指骨轻拉过那持续释放着魅力的烟景,他一双冷眸扣在她的脸上,视线流连了几秒,眸底渗出几点星屑的银光。
松开手,他又嗯了声,薄唇缓缓翕合,对通话那端的人说道:“礼物已准备好。”
宋暮阮眨了眨眼睫,懵懂仰头对上他的视线,诡异地发现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哪有礼物?
除了她,他今晚根本没带任何礼物的,好不好……
不对。
难道她,就是那礼物?!
待他挂断电话,宋暮阮正欲询问,冷不防被他塞进一凉物。
是他喝过半口的高脚玻璃杯。
倏然,她两只幼圆的黑眼睁大,芙蓉水晶灯柱下,生出匪夷所思的悟光。
她看着他,揣测他的用意。
“你不会把我……”当礼物送人吧?
“先替我拿一下,”萧砚丞睥了眼那几个贼心不死的男人,收起手机,对她的声音也是极淡,“九点钟方向。”
两根细嫩的指尖捏住酒杯,宋暮阮忘了计较,美眸顺着看去,来人是一位身材高大的外国华裔。
浓密微卷的金棕发,二八偏分,远看就像个英俊的中国人。
但走得近了,那高鼻邃瞳与白得发亮的肤色,又明显是欧洲人的特征。
“他是我国著名建筑学家侯大师的曾孙,中文名叫侯远岳,不懂中文,更多时候叫他Jonas。”
宋暮阮心里一惊,杯中酒液摇曳出红色涟漪,亮湿透明杯壁。
她愈加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测。
“……”
不是说好同他扮热恋吗?
美眸黯了几分,她恹恹抿着唇,瞧着走近的陌生男人。
男人朝萧砚丞伸出手,简单道出一句不太利索的招呼:“你好,萧。”
萧砚丞握住,用中文简而言之:“Jonas,欢迎来到中国。”
或许是想要表达的词不达意,男人切换成流利的法语:“像,像极了,我曾在墙上的黑白照片里见过曾祖父。”
宋暮阮杵在一旁听得入神,余光察觉到一道疏冷视线,如花蕊丝绽放的两片长睫垂下,她咬了咬唇瓣,先充当着翻译。
萧砚丞薄唇勾起谦笑,回道:“侯老龙姿枭骨,后辈不敢相提并论。”
Jonas颔首,视线不自觉投到面前这位耐心翻译的女子。
远山眉,柳叶眼。秀而挺的鼻骨,小而圆的花瓣唇,搭配在一张冷白光感的幼美鹅蛋脸,显得空灵盈动。
而一身素雅粉莲旗袍,衬得她周身上下又沉了几分庄重的娴静。
这是一个极具古典神韵的东方美人。
他很喜欢。
“我的曾祖母也喜欢旗袍,每次与她见面,她总是穿着旗袍,就像你一样,是个美丽端庄的女子。”
“请问你只是萧的翻译吗?”
一双金褐眼睛浸润着的欣赏,毫不掩饰,宋暮阮后退半步,粉丝绒的旗袍紧贴到萧砚丞的中山装,如吃下一颗定心丸,不再后退。
她别过脸,径自掐断对视,冷漠否认:“我是他的太太。”
言下之意——
强扭的礼物,不甜的,Jonas。
“恭喜。”
看来他会一些最简单的中国话。
她掀起美眸,先嗔了眼萧砚丞,才淡声作出客气的回应:“谢谢。”
萧砚丞放低声音:“他快订婚了。”
宋暮阮却不作声,只举起两片柳叶眼无声谴责他。
近来相处,他已拿捏到她的几分脾性。
她的眼眦角圆润,尾部自然上翘,浓黑的眼珠凝瞧着人,总会如宝石般各角度折出几分一样甜俏的活泼。
但生气时,宝石生变黑珍珠,里面的活泼抖尽,只弥留一层薄冷不透明的哑泽。
比如此时,即使他告诉她Jonas快订婚这一事实,他也凝见她眼里那明显的薄怒。
萧砚丞神色自然,接过Jonas递来的红酒。
水晶灯下,他的一双灰褐眸端落到少女身上,偏冷的语调这次极有耐心:“华大年后即将举办一场古建展览,如果这次见面愉快,Jonas会把侯老绝世的半份手记交给华大。”
“华大需要你。”
顿了顿,他沉着声调,像似火苗的低吟:“萧太太,我也需要你。”
身为华大学子她当然义不容辞,宋暮阮缓和了脸色,转而笑盈盈地举高手里的酒杯,碰了碰Jonas的。
“叮”的一声脆响。
她充分发挥自己的语言优势。
“Jonas,听说您也快订婚了,预祝您订婚快乐。”
“如果下次您携未婚妻回故乡,我和我家先生一定会尽地主之谊热情相待。”
Jonas的脸继承欧洲人的狭匛,五官漂亮逼人,如一尊精雕细琢塑像。
而手腕戴着一块朗格的蓝宝石星空表,法国男人的多情特质尽在细微之处,这是一个优质且浪漫的年轻男人。
此刻,宋暮阮被他如炬的目光注视得脸颊发烫,几乎快要陷入那片如沐春风的旭笑里。
要是放在五年前,她定会心软得让管家留下联系方式,然后编入法国帅哥友人那一栏里。
“萧太太,男色误人。”
身旁,极轻的一声提醒。
含着淡淡的讽。
她抽离视线,张了张红唇,想要说几个词自证清白,却说不出,只好看着Jonas一口饮下杯中的红酒。
没出声的红唇合上,两眼一闭。
她蹙起眉也迅速地喝完杯里那黄珀色的酒液。
一口咽得有些急,从脖根升腾的热意,燥得脸颊火辣辣的。
“还好吗?”
宋暮阮双眸轻抬,对上一道不咸不淡的视线,眸底蕴出不确定的迟疑:“你是在问我?”
萧砚丞扫了眼她由红转绯的脸蛋,拿过她手里的空酒杯。
杯沿压出的那瓣海棠印记,红得招摇,他的眸光骤然沉坠了下,喉间挤出一声:“嗯。”
她微微摇了摇头。
“还好,这酒度数低。”
“比上次那杯樱桃酪高。”
男人的回复入耳,宋暮阮愣住。
玉莲珐琅金手镯在袖口漏出,触到她的腕背,微微发凉。
她知道萧砚丞所说的上次,是去年九月。
她答应与他结婚的那晚。
当时,她的确是酒精上头,返回厅堂时又看见阮教授和别的男人热烈交谈,那愉悦的模样显然已经忘了她这个女儿。
一时被多样事物刺激失了理智,她才改口同意那个唐突的邀婚。
想到母亲,此刻不知她又在中港的哪场宴会上与人逢迎。
宋暮阮唇角浮弄一缕虚弱的笑容。
“放心吧,萧先生,今天我会做好宋助理的本职工作。”
Jonas也放下酒杯,看着萧砚丞,打断二人的低诉,语气颇为惋惜。
“萧,前两天你到法国机场却临时发邮件告知我有重要家事需回国。”
“我很遗憾我可能不会满足你邮件里提出的想法。”
Jonas显然已经西化,话里话外丝毫没有拐弯抹角。虽然言明的意思是拒绝,但俊脸仍旧微微笑着,看起来别有深意。
宋暮阮撑住粉腮的美好笑意,在触及到萧砚丞的视线之际,唇角拉弯,拢深了笑。
然后踮起靴尖,她凑在他耳边,故意撒出浓浓的甜嗲声。
“老公,我突然想吃酸酸甜甜的甜点。你给我挑一份,好不好?”
“顺便给Jonas也拿一份男人口味的。”
萧砚丞深深凝了她一眼,薄唇才道:“好。”
见他走远,宋暮阮迅速联系上前因后果,遂尔以萧太太的名义回应:“Jonas,实在抱歉,我不知道那晚他和您有重要约会,是我耍小孩脾性以离婚的名义强制‘威胁’他回来的,否则今日站在您面前或许真的只是一位翻译小姐了。”
“对此,给您带来的不尊重,我代我先生替您道歉。”
“希望您能再考虑一下,目前我国古建现状不容乐观,萧氏集团两年前特创立子公司——复筑数字科技,旨在科普推广建筑遗产,多元化完善其信息体系,促进后续的保护修缮工作。”
“而侯老当年跋山涉水,仅用一支笔便记载了半个中国的古建地址,这份手记如果这次能在华大展出,对于华大学子来说,不仅能真实贴近侯老对建筑的那份拳拳之心,也是此生莫大的殊荣。”
“到时我们萧氏也会根据侯老手记,深入探访更多被风雨岁月遗忘的古建,再联合华大建院共同呼吁国家保护。”
“侯先生,作为建筑大师的后代,相信您也一定不忍心看到侯老去世前仍挂念的建筑手记回不了故乡,对吧?”
少女的一番真挚话语落下来,Jonas良久望着她,一双金色瞳眸里逐渐漫溢出光,光底深处是显而易见的悦慰。
“哈哈,我只是在猜测萧邮件里所说的家事是不是你。”
他眸里的光彩愈发生亮,如珀玉四射着别有质感的金。
“其实收到萧邮件的那天,我就询问过姑姑的意愿。”
“当然,姑姑是同意的。”
这话落定,宋暮阮拨了拨金镯上錾刻的莲花浮雕,微微舒出一口气。
转过身,她的一双乌润美眸透过人群间隙,终于探到那个熟悉而清离的男人——
男人独自坐于一张白丝绸圆桌,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装盘甜点。
一位侍应生躬着身站在桌边,伸出手从左到右依次介绍着餐碟中的蛋糕。
而他只是淡淡地看着,头部微微后仰,两手随意搭在餐椅扶手上,显出一副深沉却又慵适的神态。
或许是侍应生的介绍打动了他,他姿态略收,两根修匀指骨拾起银叉戳了下那个精致小巧的类似于圆环形的小蛋糕。
慢而缓地放至进薄唇,抿了抿。
银锐叉尖点在光洁明亮的盘沿,简短说了几字。
骤时。
侍应生挺直了背,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在萧砚丞起身的那刻,宋暮阮也侧开身。
衔到Jonas侃侃而谈的温柔目光,她糜丽的面容也挂上友善笑意,轻松而愉快地接过话头。
“那佘老算是侯老学生的学生?”
头顶的水晶灯晃过眉眸,Jonas的金褐眸色更浅了,连温柔也是浅底无杂质的。
“对,他们都是宾大建筑系的。”
“姑姑说,这是一次跨越半世纪教与授的伟大闭环,她愿意把这遗存完好的手记赠与华大。”
一丝温情透过这话传递到少女心里,由心绽放的笑靥更加昳丽。
“那真是太好了!Jon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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