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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下蓬山》

53. 怒火

轻微的痛感让程行礼扫开所有不快和沉闷,人仿佛在木门开时走进郑岸鲜活恣意的世界,说:“没想到你回来的这么快。”

郑岸撩袍在程行礼对面坐下,揭开案上食盒。

食盒中放着碗双鸡蛋羊肉浇头煮的一大碗,程行礼有些疑惑。

郑岸把馎饦端出来,献宝似的推到程行礼面前,给他塞上筷子,说:“吃点东西吧。”

“你做的?”程行礼拿着筷子,看着碗中焦黑的鸡蛋。

董伯和张婶做饭是一等一的好吃,鸡蛋不会煎成这样。

郑岸单膝踩榻,搭在膝上的手抿着茶,看房内屏风,哼道:“爱吃不吃,里面我下泻药了。”

“多谢。”程行礼知道郑岸从来都是个嘴硬的人,又问道:“你吃了吗?”

此刻的郑岸像头守山的狼,有点不爽又好奇,瞥了眼程行礼,答道:“吃过了。”

程行礼哦了声,挑起面带入口。很快,他从嘴里拿出块黑中带白的东西,怔怔道:“鸡蛋壳……”

郑岸:“……”

“那鸡蛋太硬了。”郑岸说。

程行礼笑了下,说:“谢谢,很好吃。”

郑岸放下茶碗,傲然道:“那当然了。”

在冯家时,程行礼已吃了不少,后面喝多了酒,腹中就有些撑得不舒服。经过拓跋瑛的事情后,现下实在是没什么胃口,但面对郑岸的如潮热情,他又不好拒绝,这一碗面吃了许久都没吃完。

“不舒服?”郑岸看馎饦份量就消了个小头。

程行礼深吁一气,答道:“有点。”

郑岸夺过程行礼的筷子,把碗推开,说:“那别吃了,不然睡觉难受。”

“放在那儿吧,明日我热一热把它吃完。”程行礼想着怎么也不能把东西剩了才是,何况郑岸怕还是赶在郑厚礼前面回来的。

“生辰东西,哪能过夜?”郑岸说着就把碗拉到自己面前,埋头吃起来。

程行礼喝茶消食,看着郑岸有些凌乱的头发,和灰扑扑的衣服,说:“你怎么知道我的生辰?”

馎饦剩得很多,郑岸边吃边答:“你可是赫赫有名的长安如意郎君榜榜首,这生辰去街上一打听,多的是娘子为我解惑。”

“虚名而已。”程行礼淡然一笑。

郑岸哧溜着吃完最后一口,程行礼递去帕子,他擦了下嘴,说:“这可不是虚名,好多人向我打听你呢。”

程行礼说:“打听我什么?”

郑岸起身垂首凝视程行礼,笑着说:“打听你成婚没有。”

程行礼苦笑着摇摇头,说:“缘分不可求。”

郑岸沉吟片刻,说:“我在长安去了趟青龙寺,那棵菩提树又茂盛了。”

“你去求什么了?”程行礼说。

郑岸朝程行礼伸出手,答道:“你猜。”

“我可猜不到。”程行礼不好拂郑岸好意,握住他的手起身。

程行礼一碰床就阖眼睡去,郑岸挑起照顾大梁。幸而厨房还有温水,他先给自己洗漱后,又了打盆水回屋。

昏沉梦中的程行礼知道是郑岸在屋中,就由他给自己脱衣脱鞋。

奔累许久又烦闷的心终于在这刻平静,但就在程行礼快要睡着时,颈间先是掠过轻痒,而后指腹在锁骨上辗转。

是一双手,手上的茧很厚,细摸在肌肤上还能感觉到倒刺。

厚茧不停碾着程行礼的肉,像是要擦去什么一样,床边很安静,只有郑岸粗重的呼吸。

“痛。”程行礼睁眼,握住郑岸的手,不解道:“你做什么?”

郑岸一脸阴沉,眼神冰冷道:“该我问你。”

说话时他的拇指还在用力擦着程行礼的肌肤,程行礼不想郑岸又犯脾气,愁绪心生,拂开他的手,淡淡道:“怎么了?”

郑岸冷笑一声:“怎么了?”

紧接着他撕开程行礼的单衣,跨坐他在腰间,拉过他的双手强硬地按在床上,双眼怒红地盯着锁骨和胸膛,咬牙切齿道:“这是什么?!”

烛光覆来,只见程行礼白皙的锁骨和胸膛上,印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红痕。这样的红痕,郑岸在程行礼身上见过,那是在金驼峰时,他和程行礼的第一次情爱,也有这样的痕迹。

“什么?”程行礼被郑岸按着,看不见那些痕迹。

郑岸简直气到浑身开始发抖,就连声音都带着颤:“谁干的?”

程行礼看郑岸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心烦得更多了,倔强性子上来,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你问这些做什么?”

郑岸被这个的回答气笑,他想也不想低头去亲程行礼。

暴力的亲吻发泄着心中怒火,程行礼被弄得生疼,扭头挣扎,却被郑岸掐住下颌固定在枕上。他的舌尖如游龙般探进程行礼齿间,狠着力吮吸啃咬。

阴天草屋的阴影袭来,程行礼恐慌不已,对不断追自己舌头的游蛇就是一口狠咬。

顿时血腥味在两人嘴里弥漫,郑岸皱眉嘶了声,嘴唇离开程行礼,摸了下舌尖的血,阴狠地说:“跟别人好过一张床,就不愿意让我碰了是吗?”

程行礼心头的压抑在这刻释,他反甩一手。

“啪——!”

清脆又无比响亮的一巴掌打在郑岸脸上,郑岸未落伤疤的右脸瞬间红肿,显出个极大的五指巴掌印。

程行礼双唇红肿了,额间沁出细汗大口喘息着。

郑岸摸了下右脸,阴狠带怒的眼神淬了层巨毒,恨不得撕碎程行礼,但竟有的理智让他不怒反笑:“那个人是拓跋瑛吧?”

程行礼没有回答,只冷冷道:“下去。”

好!很好!郑岸心想,真是个好回答。他又低身吻来,程行礼不住往旁边躲,郑岸掐住程行礼的脖子,冷冷道:“换成拓跋瑛,你就不躲了是吧?”

程行礼答道:“与你无关。”

郑岸看他淡定的神情,登时什么理智都没了,一股怒火烧到心窝,抓起程行礼打他的那只手,恶狠狠道:“真的是他?!”

手腕传来的疼痛像是要将程行礼的骨头捏碎,他受不了这种被逼问的语气以及理所应当的质问,彷佛他是郑岸的物品一样,受到旁人的染指,说:“我就是跟他亲了,你又想怎样?”

“怎么样?!”郑岸牙齿都气得打颤,他暴力地撕扯程行礼挂在身上的剩余衣服,“你说老子怎么样!”

“你疯了!郑应淮!”程行礼看郑岸突然发疯,想将他推开,但处于下方,巨大体型差和武力上的悬殊,让他做不到这一点。

郑岸只几下就化去程行礼的力,怒道:“我就是疯了,才让你真的以为我是个好脾气。”

“别碰我!”程行礼上身衣物尽除,肌肤接触到空气冰凉又炽热。

“你不让我碰,拓跋瑛就能碰了是吧?”郑岸往后坐了坐,手伸进衬裤,说:“程行礼!世上道理,你怎么两头都想要?”

程行礼从未受过如此对待,一时间眼泪止不住,落了下来,感觉手滑到后面时,哭喊道:“你是我谁啊?!凭什么管我?”

郑岸额头抵住程行礼,咬牙道:“我是谁?”他一巴掌打在颤巍巍的臀上,漠然道:“我是你男人!”

程行礼哭得说不出话,郑岸双目通红,额头青筋暴起,深邃眼底除却怒气外还有丝悲凉,粗粝宽厚的手死死掐住程行礼下颌,说:“你说说,我跟拓跋瑛谁在床上更厉害?”

程行礼哪里受过这样粗暴的对待?饶是上次郑岸也没有这样过,双手不停去扯下颌的手,摇头解释:“没有……的事。”

郑岸咆哮如雷:“还说没有?我他妈对你那么好,你转头就把我忘了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他实在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去了趟长安,为什么这两人关系就到这般亲密地步,心像是被人攥紧了一样的疼。一想到这些暴虐就占据了他的唯一理智,他眼尾带泪,边扒衣服边说说:“开元寺塔救你的人是我!凭什么是拓跋瑛承你的好?我也喜欢你喜欢得快疯了!”

程行礼想开元寺塔他去过吗?喜欢?喜欢就是他们从来不顾自己的意愿吗?

“你没有!你这个禽兽!”程行礼失了风度骂道。

郑岸道:“我就是你又想怎么样?你今天骂不死我,我就干死你!”

郑岸烦了失去耐心,单手擒住程行礼乱动的双手,按过头顶,欺身而上。

双手上的禁锢犹如镔铁千斤,无法挣扎,身体钉在原位,结实高大的身影笼罩着程行礼。

忽然破了的疼痛像是要钻进心里,程行礼挣开手,哀求着去推郑岸,惊慌道:“郑应淮!求你别这样!出去……”

“不这样?”郑岸身躯稳如磐石,丝毫不动,眸色黯然又瞬间转为猩红,“我对你再怎么好,你都不喜欢。反正我怎么都比不过拓跋瑛那小子,既然这样那就干脆来硬的!”

程行礼哭着说:“你放开我!”

他掰过程行礼的脸,沉声道:“你不想要我?那你想要谁?拓跋瑛吗?他能让你快活吗?”

程行礼眼泪横流,声音已是快嘶哑的地步:“放开!求你了。”

“又不是没睡过,上次不是你主动的吗?这次做什么想推开!”郑岸想去亲程行礼却被避开,他掐住程行礼双颊,逼他张嘴,啃咬着唇瓣,说:“你就不能看看我吗?我也很喜欢你,我他妈比拓跋瑛还要喜欢你,你怎么就看不见呢?”

程行礼唇音模糊:“你就不能放我走吗?”

郑岸没有答话,只一味亲着程行礼,试图用这些去亲昵的动作与行动证明自己的决心。

作呕和血腥感觉涌上嘴中,程行礼眼泪不停地流,寸寸推进的火辣痛感让他心如槁木。

郑岸是个死犟的驴脾气,东西也像驴一样,带着刺人的十足十危险味道,不论碰到什么硬黄土都能凿成水泥泞。

程行礼四肢快要散架,暴怒又像疯驴子的郑岸很是折腾人,先头还会说几句话,但到后面就没说话,只用手一遍遍地抚摸程行礼。

但饶是郑岸如何发狠,程行礼都咬着牙不发出一丁点声音。这可又气恼了郑岸,他本就不是什么性格好的人,武人作风在这时现出来。他把程行礼翻过来,强行按下腰胯,膝盖顶开腿,不由分说地??送了进去,双手扣着程行礼的肩,啃着脖颈和耳垂的嗓音无比喑哑:“为什么不说话?”

程行礼挣扎,但又被死死扣住。

郑岸叼着程行礼的脖子,嘴里发出嗬嗬像是怒火一样的声音,行事凶狠。

就像草原上的牧民见到狼□□时,公狼骑在母狼身上,那长着倒刺儿又痛的东西一捅,母狼不住挣扎一样。

痛和巨大的羞辱让程行礼说不出话,那个阴天还是下了雨,他不想跟郑岸这人有任何言语。揪着衾子的手指因颠簸近乎发白,郑岸见缝插针把手扣在程行礼手上,指尖顺势抓了进去,十指紧扣着。

比起在金驼峰时的鲁莽,程行礼明显能察觉到郑岸这次有所进益,且还是铁了心要收拾他。

干起事来,游刃有余,进退得宜。

郑岸辫子上的五色珠一下又一下打在程行礼脸上,两人贴在一起,一白一黑。白黑间洇出一片汗,他像是被禁锢在铁笼里的兽,在这方寸之间怎么也逃不掉。

大片热气带起的汗水湿透了两人,时辰在清风中流过。

汗水湿透了郑岸的腹地茂盛毳毛,他掰过程行礼早已麻木且汗泪混流的脸,也不说话低头就是一通凶狠吮咬,面对那些激起两人争吵的痕迹,郑岸用更大的痕迹掩盖了。

怎么可以,程行礼怎么可以有别人的味道?就算有也只能有他郑岸的!

也不知这个带着霸占味道的咬持续了多久,程行礼舌头都在发麻,他平躺怔怔地望着床顶,任由郑岸跪着挥汗。

身心彷佛游离在世界外,子时打更的铜响了,他忽然记起去年生辰,他收到了郑郁的信,信上说他兄长郑岸问他好。

少年才识情滋味,一吃上就遏制不住内心的疯狂,郑岸翻来翻去地咬透那些青丝花。

他觉得以前军营里面的痞子们说得不错,这事就是温柔乡,吸引的人不停往里面送,哪怕赔上命都愿意。

郑岸被程行礼抓出多少血痕都不肯罢休,他看程行礼眼神涣散,模样可怜,汗水浸透了他的头发。

郑岸心软了,他想放柔动作好好对他。可一想到在他没有看见的地方,他和拓跋瑛的悱恻缠绵,就控制不住那想杀人的戾气。他几次恳求着程行礼说话,哪怕他说一句我疼,他也能放下这些,放下这些有的没的吻痕。抱紧程行礼说我知道,你肯定是被拓跋瑛那小子骗了!

我好好对你,你也分我一点感情,你忘了他,忘了他!

但这个古板又固执的程行礼什么都没说,就只用看禽|兽和路人的眼神睥睨着他。

仿佛在嘲笑他风尘仆仆,狼狈不堪赶回来时遇见的红尘事。郑岸遮住程行礼的眼睛,用行动和嘴盖住拓跋瑛的痕迹。

最后那没放下的帐子摇得连程行礼自己也不知道,这漫长无休止的事做了几次,他晕了几次又醒了几次,褥子泥泞又黏腻。

到了后半夜,外面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像是降火的无根水。

郑岸含着程行礼耳垂,重重地闷哼一声才停下。他抚摸程行礼的脸,触手的却全是水,他支起上身看,发现人早晕了过去,浑身都是被弄得通透的模样。

程行礼双目紧闭,双颊酡红,额间全是细汗与泪,下唇全是咬破的伤。郑岸扯来衣服,给他擦去脸上泪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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