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未婚夫自己养》
陆靖辰激动到手都在发抖,拿不稳信纸,福伯接过指给沈沛白看,“沛白,惟一真的回来了!”
沈沛白终于费力睁眼,想努力看清那行小字。
看清了,泪也顺着眼角往下流淌。
“还有这里!沈懿哥哥看——”陆靖辰手还在抖,举着信封上几个大字指给沈沛白看,“‘高啸玄’,这就是那位大将军的名字,这信是大将军寄的,你再看这里,‘沈懿收’,给沈懿哥哥你的!大将军亲手写的,惟一平安回来了!”
宋锐拽陆靖辰胳膊出房门,声音也有些颤抖,“你这信哪儿来的,我家公子现在可经不起骗。”
陆靖辰激动道:“你信我,真是邮差送的!我刚到沈家门口,就看见有人送来这封信,我看到是寄给沈懿哥哥的,怕里面有不好消息,所以自作主张先拆开了,你不信问门口当值的,这信肯定是真的!”
陆靖辰原计划是要骗的,他听闻沈沛白情况很不好,特别不好,就想着再骗一骗,再熬一熬,万一熬着熬着,沈惟一就回来了呢?
这下好了,是真的要回来了,这可是大将军亲笔书信,绝对保真!
宋锐大大松了口气,眼睛也有些湿润,“回来了好,回来了好,公子也要有救了。”
福伯为沈沛白抹去眼泪,自己也老泪纵横,“回来了,回来了,沛白近几日好歹多喝点粥,等惟一回来,咱看上去好歹不至于让他很担心对不对?”
沈沛白呼吸重了一些,颤着手指,在福伯手心划了个点。
意思是:好……
……
清州大街小巷传遍了英雄归来的消息,都说沈家少东家打了胜仗归来,那赏赐的战马好不威风,一路从关口急驰而过,到了家门口才勒绳停下。可惜了他哥哥一病就是五年,差点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知府大人亲自上门恭贺,沈惟一皆推辞不见,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该怎么办,哥哥病成这样,该怎么办?
他叫人请来大夫,得到的回答与福伯所说无异。他想带沈沛白去天崇求御医医治,但大夫说经不起奔波。
大家都说他哥这几日能说话是因为听说了他回来的消息,往日病情更差。
沈惟一走投无路,火急火燎往天崇寄了信,求高啸玄替他要一个赏赐,看能不能请到御医来清州看看他哥,然后没办法了,没有其他办法了,魏鸣煎的药他哥也喝不下去,什么都喝不下去。
他握着他哥的手,把脸送进掌心,一眼不眨看着沈沛白昏睡中的容颜。泪水落进掌心,沈沛白的手动了一下。
“哥,我该怎么办?”沈惟一哭着问。
二十四岁的沈惟一面对死亡没有任何办法,哪怕久经沙场见惯生离死别,仍旧手足无措无法习惯,他像走投无路的失意之人,想不出办法,也不肯放手让人离去。
他安静地靠着沈沛白掌心趴了一下午,看了那张尽显病容的脸庞一下午,脑中思绪万千,爱与心疼从眼眸流出,恨深入骨髓,无法拔除。
沈惟一忽然开口问宋锐:“我哥是在狗官来清州的那天中毒的吗?”
宋锐沉声说是。
沈惟一又问:“谁请的大夫?”
“知府大人提前请的。”宋锐如实道,“大夫说药效本应服下半个时辰后发作,原本等到知府大人将大夫找去时能治好,但是公子下楼听说你被带去天崇的消息,深受刺激,当场毒发。”
甚至再晚一点都救不回来,晚上吐血全是黑色,毒素在身体里蔓延,昏迷五天才醒。
沈惟一摸上沈沛白额头,连触碰都是小心翼翼。他放在心尖上的人,竟然被人如此欺负,他满怀期待买好欠了哥哥五年的状元饼回来,结果他哥病到药都喝不下。这口气他咽不下,但他现在不能走,大家都说他哥全凭对他的牵挂拖到现在,现在他回来了,他哥终于放心,怕是撑不了多久。
沈惟一深呼吸,抹掉眼泪出去了一趟。
他开始磨刀,磨精心挑选的樵夫砍柴的砍刀,搬了磨刀石到房间外坐下慢慢磨,仔细磨,每一处钝刃都磨开。
不一会儿沈沛白醒了,疲惫地睁开眼,视线在床前掠过,没看见沈惟一。满心失望,以为沈惟一回来的事是梦。
但宋锐高兴地往外叫了一声惟一,说:“公子醒了!”
沈沛白这才相信自己没有做梦,沈惟一是真的回来了。但沈惟一不进来,他努力往外望去,视线被木墙阻隔,只听见阵阵刺耳聒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磨刀。
沈沛白无比虚弱地问:“惟一呢?”
宋锐疑惑沈惟一为什么不进屋,迟疑道:“在磨刀。”
磨刀?磨刀做什么?
这时房间外刺耳的磨刀声停了,沈惟一握着砍刀进来,放在床侧,自己也在床前坐下,一手握住沈沛白的手,一手从衣襟里拿出个小瓶子给沈沛白看。
确认沈沛白看清了,才道:“这里面装的是钩吻,你一死,我就跑天崇去放裴无期吃的食物里,毒死他。”
沈沛白抓了抓沈惟一的手。
沈惟一假装看不见,神情认真,继续道:“毒不死,我再拿出磨好的刀杀了他,然后自尽。”
青年脸庞早失了成长的青涩,五年过去,早不似以往那般冲动,更为冷静理智,说这话时听来谨慎可靠,仿佛早就想清楚后果,但绝不后悔,也绝对会那样做。
沈沛白手都在颤抖,用了最后的力气紧紧抓紧沈惟一的手,怕他走。
沈惟一安慰他:“哥不怕,我先把你埋了,然后很快就会去陪你。”
“惟一……沈惟一……”
沈沛白呼吸急促,动了动脑袋,想要起来,但失败了。
“我在呢,哥。”沈惟一把毒药放回衣襟,双手握紧沈沛白的手安慰,“哥不怕,我在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死。”
沈沛白急道:“不、不去……”目光着急地看向宋锐,福伯听说他醒了慌忙来看时又着急看向福伯。福伯和宋锐听了沈惟一的话也很震惊。
沈惟一拍拍沈沛白紧张的手,云淡风轻道:“不用看谁,这世上只有你能管得了我。你一死,我就自由了,我想去哪里去哪里,想做什么做什么,无拘无束,自由得很。”
“惟一、不去!”沈沛白攥紧沈惟一袖子,不敢松手。
沈惟一顺着他的胸膛轻轻拍抚,帮他顺气,“哥听话,我们喝粥,喝药,然后睡觉。”
沈沛白想说话,沈惟一不让他说了,一口一口喂粥,然后喂药,然后插嘴打岔,就是不听沈沛白说话。
天亮后继续磨刀,刺耳的声音听得人发怵。
沈沛白让人把他叫进去,他把磨刀石一起带进去继续磨,浇水的空隙道:“哥不怕,死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在边境杀了太多人了,他们都叫我杀神,我下手很快,那狗官毕竟是丞相,有功于天下,我尽量让他少痛一会儿。”
沈沛白要起来,宋锐赶紧扶着他,努力了半天被扶着靠坐在床头,微微喘气,暂时说不出话。
沈惟一又磨了几下,举刀看有多锋利,失望地感慨道:“还是不行,这样不足以削铁如泥,容易陷在骨骼间拔不出来。”
“惟一、惟一过来!”沈沛白张张手,想拉住沈惟一困在身边不让走,急得眼睛通红,“惟一过来……”
“哥别打扰我。”沈惟一往远离沈沛白的方向挪了挪,确保不被碰到影响,神情冷漠,“我要杀他,这跟你没关系。哥还不知道吧,五年前我就曾把刀架他脖子上威胁过他,还出血了,他太小气了,就把我丢去边境吃苦,我也很小气,我既然活着回来了,就要找他报仇。”
沈沛白急得不行,一直喘气,垂头缓缓,想说话都累。
沈惟一看他体力到极限了,才肯放下刀过去亲自扶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肩头休息。沈沛白用尽全部力气拉紧他的手不让走,看着宋锐,用手指着那把砍刀。
沈惟一随意道:“无所谓啊,想丢就丢,我再买就是,何况那只是备用,裴无期还不一定准许我带刀去见他呢。”
宋锐看看沈沛白,再看看那把刀,还是决定先把刀放在这里不动,自己先走了出去。
沈沛白缓了缓,才伸手在沈惟一衣襟里摸,想找到毒药丢掉。沈惟一不动如山,甚至主动掏出那瓶毒药递到沈沛白手里,说:“在这里。哥想扔就扔,没关系的,我等哥死了再去买也来得及,到时候我还能买两瓶,等裴无期死了我也死,不然他那些人一起用箭射我,我怕疼。”
沈沛白靠在他肩头哭了出来,捏紧那瓶药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惟一给他出主意道:“哥,最好的办法是你现在就把这瓶药喝了,我明天就能把你下葬,晚上就能去天崇。不对,不出意外我是回不了清州了,我得把你的棺材带走,你随便挖个坑就能埋,或者我就不埋你了,我今晚就走,魏鸣他们总会管你。但我没人管,所以你的棺材要归我,我也想死后能躺进棺材里安息。你放心,我很快就去陪你,你不要怕孤独。”
“你混蛋……”沈沛白哭道。
沈惟一仰头把泪憋回去,语气豁达道:“那又怎样?我就是混蛋,你死了我就自由了。”
眼泪不争气地没憋住,沈惟一把药夺回来放好,抱着他哥倔强地重复:“你死了我就自由了。”
沈沛白一下一下捶着他的后背,不放心道:“你能不能,乖一点。”
“我为什么要乖?又没人管我,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想在暴雨天去捞鱼就在暴雨天捞鱼,我想爬树就爬树,掉下来摔得脑袋开花也没关系。”
沈惟一觉得他哥像一片纸,两只手圈着臂弯好空,单手就能抱住。他吸吸鼻子,继续讲述在沈沛白死后他要干的大事,“边境的火球还挺厉害,一炸一死,我闲了也弄一个玩玩,就玩和火球谁跑得更快的游戏,我赢了,就去炸你的坟,我输了,就麻烦魏鸣把我捡起来挖个坑埋掉,运气好我是能留下一些肢体的,就是不知道魏鸣害不害怕。”
沈沛白无力地靠着他,想骂他都没力气,只情不自禁流眼泪。
沈惟一忽的一笑,语气开心道:“当然了,这些都是建立在我能活着从天崇回来的基础上,毕竟裴无期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不然我五年前就跑回来了,哪至于被丢去边境差点送命。”
沈沛白的眼泪都滴在沈惟一的肩背。
沈沛白道:“你要我死不瞑目。”
虚弱的气音近乎无声,但沈惟一听明白了。
“哥不哭了,留着力气多喝口粥。”沈惟一连抱他都不敢使劲,温柔地拍着他后背,哄道,“大夫说哥要吃东西,不吃东西怎么行。我给大将军写信了,御医肯定会来的,哥再坚持坚持。”
他被沈惟一抱出去晒太阳,许久不见阳光,本就毫无血色的脸庞在暖阳下更显苍白,瘦削的手指根根分明,手背青色的血管脆弱凸显,日渐消瘦的身体穿上外衫总是略显宽松,松松垮垮的不合身。他是舍不得给自己做新衣服的,无止境的往边境送东西几乎掏空沈家家底,但沈惟一回来的第一天,他仍然趁清醒时让人给沈惟一量身做新衣,青年身体完全长开,高了,肩背宽了,成熟稳重,冷静理智,吃了不少苦,也成长不少。
这样的沈惟一已是大人模样,他本应放心离去,但沈惟一不许。
他睁不开眼,说话也没力,沈惟一就自言自语跟他讲话,讲阳光打在手背很温暖,讲海棠开得正艳,微风里都是花香。
魏鸣煎好药送来,他们一起喂沈沛白喝药,喝不下了,沈惟一就说:“那我喝。”
沈沛白只能撑着喝完,是药三分毒,不能让沈惟一喝。
然后沈惟一给他捏捏手,捏捏胳膊,捶捶腿,时不时用筷子沾水湿一湿他的唇,搂着他讲悄悄话。
讲荷花已陆续开放,讲自己二十四岁生辰要到了,想吃猪蹄,想吃粉蒸肉,想吃红烧肉,想吃蒸蜜藕,还很馋清州的米糕与点心。
晚上沈惟一喂他吃肉,把肉煮得很烂很烂,一点点捣碎了耐心的喂他。沈惟一准备的很少,只有小半碗,但小半碗他也吃不了,吃两口就已是极限。沈惟一哄道:“哥,再吃点呗,就多一小口。”
沈沛白摇头。往日喝白粥都费劲,更别提这些荤腥,闻都不想闻,能吃两口已经是因为沈惟一平安归来他很高兴,逼自己吃的。
病重的病人总是吃不下东西,但大夫说如果能多吃一点精气神会好一些,身体营养也能跟上,沈惟一哄了两次,沈沛白都吃不下。
于是沈惟一放下碗,继续磨刀。
沈沛白招招手,肯吃了。
沈沛白让宋锐把刀藏好,沈惟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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