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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冬》

19.第 19 章

冬日里的阳光总是最温和,照得人暖洋洋的,在除夕这一天,令人心情更加愉悦。

大伯和大伯母先回的云亭,短暂休息过后,外公和大伯下着棋,林桑和林景在厨房里陪奶奶和大伯母研究菜谱。

刘乔千一直到年夜饭快开始才匆匆进门。

吃过饭后,一家人坐在客厅,看着春晚聊天守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响起剧烈的烟花炸裂声时,林桑才后知后觉,新年了。

林景拿起早早准备好的烟花和仙女棒喊林桑:“走啊,放烟花。”

林桑起身走了出去,大人只是在客厅里坐着笑着看他们,宽阔的庭院里只有他们。

林景摆弄着烟花说:“他让你看眼消息。”

和沈听原分享完年夜饭后,林桑就把手机静音了放在兜里,一直没拿出来看过。

闻言,她从兜里翻出手机,打开一看,沈听原那边的消息在零点时就已经发了过来。

【Banana:金金,新年快乐!】

林桑笑了一下回复他:【沈听原,新年快乐!】

那头立马打了一通电话过来。

沈听原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来,嘈杂声后响起了关门的声音,他那头杂乱的声音消了不少。

“在干嘛呢?”

“等我哥点烟花。”

沈听原应了一声,安静数秒,听到林景催促的声音,他道:“去玩吧,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我大概初五后回来。”

林桑抿唇应:“好。到时候,一起放烟花。”

沈听原笑:“行。”

电话挂断后,林景点燃了烟花,一道道火点子从眼前蹿出,在黑夜之中炸出一圈星星点点。

林桑抬头看了一会儿,打开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准备和沈听原分享时,屏幕上面弹出一条消息:

【Q/Q动态:Banana给我留言……】

她点进去一看,背景图是烟花,而留言的内容,是他们不久前的约定:

——“说好了啊,等我回来,一起放烟花。”

林桑没回复,而是点进他的空间,点开留言。

他的最近一条留言,还是她之前给他留的第一条留言:

——“谢礼。”

下方是沈听原的回复:“收到。”

林桑唇角扬起,开始编辑新留言。

删删改改几次,她想了想,打开相册从刚才拍的烟花里选了一张出来用作背景,敲下一个字:

——“好。”

……

往后几天,不是走亲戚就是四处聚餐,初四这天,在外工作的人都陆陆续续离开,热闹散去,家里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傍晚吃过饭后,林桑和林景以及柳靳于盘腿坐在地上斗地主。

林景热衷于当地主,林桑和柳靳于则都不喜欢当地主,所以每轮都是林景当地主,被他俩合计着斗到输得贴了一脸的纸条。

玩了不知道几轮,外面天色也暗了下来,奶奶出门收晒在院子里的萝卜干,进门时带了个人进来。

他们仨都沉浸在自己的头脑风暴之中,等人站在林桑身后揉了揉她的头才发现多了个人。

林桑原本一脸纠结地看着牌,思索着要怎么和柳靳于配合一番才能赢,头上猝不及防压下来一道力。

抬头对上沈听原的眼睛,她愣了一下:“你不是初五后才回吗?”

“没什么事干。”沈听原说,“就提前回来了。”

林景甩了一张牌出来,对着他说:“站着干嘛,坐啊。”

沈听原:“不了,一会儿带她出去放烟花。”

林景出的牌林桑要不起,柳靳于也过。

林景一个地主,总算能翻身农奴把歌唱,得意道:“等她赢了我再说。”

沈听原瞥了眼,林桑手里只剩两张牌,一张方块五,一张小王。

沈听原:“谁是地主?”

林景又丢了两张牌,喜上眉梢:“你大爷我,不够明显?”

沈听原没说话,他又扫了眼柳靳于的牌,牌太烂,还剩大半。

而林景手里的牌,剩得不多,还能凑成三带二之类的,大王也在他手上,马上就能定输赢。

看来最开始得意的是林桑,也不知怎么打的,把后路堵死了。

眼瞅着林景把能出三带二的牌拆开故意挑衅,沈听原在他甩出黑桃四时,倾身将林桑手里的方块五丢了出去。

林景一哼,正要去拿大王时,被人抢先一步抽了出去。

沈听原:“王炸。”

沈听原:“牌没了,赢了。”

林景:“?”

林桑:“……?”

柳靳于:“???”

沈听原没有半分坑害兄弟的愧疚之心,面不改色地说:“你只说赢了你就行,又没说不能抽你的牌。”

林景只要把大王一出就能甩出三带一打赢翻身战,还能顺带挑衅一番。

虽然他才是地主,但连续输了几轮,林桑和柳靳于倒是更像地主。

距离他翻身农奴把歌唱只有一步之遥!

一步!!!

林景火冒三丈,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指了他半晌,闭了闭眼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滚!赶紧滚!”

沈听原求之不得,挑了下眉,拉起林桑就往外走。

身后林景像是反应过来了,跳着脚骂骂咧咧。

出门后,沈听原往林桑身边靠了靠说:“完了,以后得被你哥恨死,你可得保护我。”

林桑:“爱莫能助。”

沈听原:“这么狠心啊?”

林桑:“那就……勉强保护一下吧。”

话落,两人相视一笑,走着走着,在沈听原家门口停下。

沈听原家的装修很简单,连一些简单的装饰品都没有,偌大的客厅里只有一些基础的家具,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林桑刚在沙发坐下,一团橘色直冲而来,她弯下腰,把香蕉抱在怀里。

沈听原给她倒了杯水,在她身侧坐下:“它很喜欢你。”

林桑还没说话,就听他又补了一句:“当然,它的主人更胜一筹。”

林桑动作停住,笑倒在沙发里:“沈听原,几天没见,你从哪学的这些甜言蜜语?”

沈听原:“遇上你无师自通罢了。”

林桑:“……你还是别通了。”

沈听原舔舔唇,也跟着她笑:“不是,有那么恶心吗?”

林桑默了一会儿:“没有,就是听着怪别扭的。”

沈听原:“行,那不说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过年这几天的事,天色如墨一般,繁星密布,远处偶尔响起几道烟花炸开的声音。

沈听原抬手看了眼时间,“出去放烟花?”

林桑抱着香蕉起身:“好。”

庭院里一阵阵冷风刮过,林桑抱着香蕉站在一旁,沈听原半蹲在地上,试了几次才将烟花点燃。

烟花腾空升起,他跑到林桑身边,抬头看了一会儿,垂眼道:“虽然晚了几天,但祝福还是想和你当面说。”

林桑偏过头,抬眼,漫天烟火下,少年一双眼睛清晰明亮,带着赤忱。

“金金,新年了,祝你新的一年顺遂无忧。”

林桑:“你也是。”

他道:“你不能学我。”

林桑想了想:“那我就祝你新的一年,事事顺利,考进年级前五。”

沈听原笑:“那我就谢金口喽。”

“……”

放完烟花后,林桑没再多待,沈听原送她回家。

路上,走到一个拐角边时,沈听原站在路灯下,踢了踢上面的尖角。

“你以后来了,看见这个角就踢它两下。”

林桑:“为什么?”

沈听原:“我跟它有仇。”

林桑微怔,疑惑道:“你们这都跨物种了,怎么结仇的?”

沈听原嘴一撇,指着左侧脸颊上的酒窝说:“我这么大个窝,就是从它这磕出来的。”

“这么多年也没恢复,害我毁容,我得恨它一辈子。”

“毁容?”林桑轻笑一声,“没有吧,我一直觉得挺好看的来着,有记忆点。”

沈听原顿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问:“真的?”

林桑重重点了头:“真的。”

沈听原停住在尖角上一下一下踩着的脚,往后退了两步说:“行,和解了,以后不踢了。”

*

年后,云亭的气温急速回升,好像只是为了让人有点过年的气息而特意降了一段时间温。

开学一个月后,一中换了新的教导主任。

新官上任三把火,那段时间各种检查接踵而至,就没消停过。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要告一段落的时候,教导主任在小自习时开启了巡逻。

教导主任双手背在身后,一进门便目光如炬,在每一个人身上扫过。

林桑他们班统共也就十个男生,六个被他拍了拍肩膀示意下楼等。

不知道究竟要做什么,没轮到的人都紧张到不敢动。

感受到教导主任靠近时,林桑解题的手顿了顿,下意识看了一眼,视线碰巧和他撞上。

教导主任扫了她一眼,敲了下桌角道:“手上红绳摘了。”

林桑愣了两秒才边摘边应:“好。”

教导主任走后,教室里响起一阵整齐划一的叹息。

适珈蓝拍了拍胸口小声道:“这活阎王又抽什么疯?”

“一个红绳也碍他眼了。”

“之前查卫生查纪律,现在恐怕查仪容仪表呢。”林桑说,“没让我们剪头发就不错了。”

适珈蓝:“这么说,那几个男生,都得去剪头发了?”

“你怎么知道的?”

林桑:“你看啊,出去的几个男生头发都偏长,而幸免的这四位,全是平头。”

适珈蓝点点头:“你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小自习结束后出教室一看,还真被林桑给猜中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教导主任竟然狠到不是让他们去外面的理发店剪,而是找了个阿姨来,在教学楼前的空地上摆了一张桌子和一条凳子,让男生排队等着剪。

队伍已经长到排了两条长龙,人数还在不断增长着。

教学楼栏杆上都爬满了人,全看着那个方向,等待好戏。

有人笑道:“当众剪头,和在全校师生面前裸/奔有什么区别。”

“换了我,我就挑个上课的时间剪。”

“这么多人呢,哪说得准。”

“今晚一过,地府那位阎王发现自己得让位了。”

一群人爆笑出声,楼下和楼上的悲欢并不相通。

那头阿姨已经做完准备,打头阵的男生坐在凳子上,视死如归般闭上了眼。

几分钟后,男生顶着一头不算寸头也不算平头的四不像发型起身,面如死灰地从裤兜里搜出十块钱递给阿姨。

围观群众笑声更大了:

“哈哈哈哈,他妈的,还要自费。”

“看他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这是什么狗屎发型,我闭着眼剪都比这好,求那个男生心理阴影面积。”

“今天才周三,住校生想改发型还得顶这个丑发型在学校晃两天,阎王是故意的吧。”

“……”

距离上晚自习只剩两分钟,林桑和适珈蓝准备回教室时,林桑一眼瞥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距离稍微有点远,她脚步停住,细看了一眼,发现还真是他。

沈听原和游书涧并排往队伍后方走,两人磨蹭了一会儿,等一起下楼的其他几个男生都站好后才慢悠悠跟到队伍后方。

林桑看到他抬起手准备摘眼镜,却在往教学楼方向瞥了一眼后顿住。

他往这边看了眼,估计是看到她了。

随后,她看到沈听原摘下眼镜,缓缓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林桑收回眼,赶在自习铃声响起时回了教室。

一节自习很快结束,林桑和适珈蓝一下课就往外跑。

位置移动过,这会儿剪头发的地点正好就在他们教室楼下。

沈听原前面只剩下游书涧和另外一个男生。

适珈蓝看了一眼笑道:“你别说,我还挺好奇他跟游书涧顶着一张帅脸剪这个丑发型是什么样。”

林桑:“我也蛮好奇的。”

两人靠在栏杆上等着,沈听原倏地抬起眼看了过来。

对上林桑的视线,他朝她招了招手,然后完全忽视在周围守着的老师,插着兜大摇大摆往队伍最后方去了。

林桑:“……”

适珈蓝瞪大眼睛:“我去,突然发现他红绳也没摘,我一直以为他很安分来着,这么狂的吗?”

林桑看着那个身影,笑而不语。

一个因为太过叛逆被送回小县城挫锐气的人,再安分能安分到哪去。

听到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快要轮到的几个男生都快愁死了,都想往后方跑,奈何教导主任派了两个老师在旁边守着。

这会儿有了沈听原这个出头鸟,也开始有人往后方跑。

守在旁边的老师聊着天,原本也没怎么在意,谁知有人动静闹得太大,立马被发现了。

林景迈出一半的步伐被老师吼了回去。

他原本可以侥幸躲过下课休息这段时间的,现在倒好,因为沈听原,他成了下一个待宰羔羊。

“活阎王”这个名字就该让给沈听原。

林景一脸不耐地坐下,在心里骂了沈听原八百回。

……

晚自习结束后,林桑收完书,沈听原和往常一样出现在教室门口。

他不知道从哪弄了件卫衣,帽子盖在头上,不放心似的,还将前面的绳子在下巴底下打了个结。

林桑拿上东西出教室,沈听原一路送她到宿舍楼下,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在宿舍大门前停下时,林桑往旁边挪了挪,沈听原也跟着她动了动。

“你头发剪了?”

“剪了。”

“我看看。”

沈听原言简意赅:“丑。”

她也觉得有些强人所难,但实在是好奇,轻声道:“我有点想看。”

沈听原轻微叹了声,别开脸,抬手利落地解开打在下巴底下的结,一把扯下帽子。

林桑沉默地看着,看清的第一眼,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沈听原两边鬓角被刮得干干净净,盖在额前的碎发被剪得和发际线严丝合缝的贴着,长短不一,有点像狗啃式。

有脸撑着,倒也不丑,甚至给她一种是个有些傻气的帅哥的感觉。

或许是看多了他留微分碎盖的样子,多看几眼后,林桑突然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了。

别扭。

一股诡异的别扭感。

沈听原一直没看她,发现她不说话,有些不自在地扭过头问:“看完了吗?”

林桑回神:“看完了。”

沈听原:“那我戴上了?”

林桑憋着笑点头:“好。”

戴好帽子后,沈听原说:“想笑就笑吧,我自己都没忍住,笑了一节晚自习。”

林桑没笑出来,憋了回去:“没事,没那么丑。”

沈听原应了一声,脸色不自然,扶着后颈说:“那……我走了?”

林桑朝他摆摆手:“晚安,路上注意安全。”

沈听原:“好,晚安。”

……

因为操场还在修建,课间操时间改成了在楼下空地上集体背书。

隔天上完第二节课后,林桑拿上书和适珈蓝一起下楼。

到楼下站好后,时间还没到,周围的人都在讲话。

倏地,适珈蓝激动地晃了晃她的手臂。

林桑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沈听原手里拎着一本课本正好从楼上下来。

要是换了平时,适珈蓝看到沈听原的时候叫她都挺平静的,今天这么激动,是因为……

他的发型。

他竟然去剪了一个板寸,昨晚还留了一截的头发被剃得几乎贴着头皮。

沈听原脸型周正,脸部线条清晰流畅,过去留着一头微分碎盖,带着半框眼镜的时候,林桑总觉得他是偏清秀干净的那款,现在一看,身上多了几分正气。

位置安排没按班级顺序来,所以他们之间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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