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色》
三轮摩托开不了,离甘泠村还有段距离,东西运不进去,云雾靠着车身,皱眉叹息。
“你这些东西准备运哪去?”丛此出现在她身边,见她一副苦恼的样子,热心问。
云雾看向他,笑了笑,说:“甘泠村。”
丛此眉一挑:“这么巧,我们也是。”
“你们,是去甘泠村义诊的医生?”云雾此前听陈方——甘泠村的村长说过,最近岭安那边有一支义诊团队要来。
“是啊,你这车开不了了,和我们一起走吧,东西搬到行李舱里。对了,你那腿,真的没事吗?”
丛此犹为奇怪,这人是他见过最犟的一位病人了,受伤了自己不上心,反倒是他们上赶着关心。
云雾淡笑,摇头:“真没事,我有分寸。”
丛此啧啧称奇:“你该不会是有心理障碍什么的吧?哎算了,你要是有不舒服找我们,我们队,在我们院里可是杠杠的。”
“好。”
“我去看看怎么把你这车带走。”
云雾说:“我知道,我来弄。”
她麻烦丛此找人把一摞摞学习用品搬上大巴,从车斗里找出两根粗绳,让丛此帮忙把车牵到大巴车后,用一根绑住大巴车后一个小横栏,另一根绑在三轮摩托上,再拿住两根绳子的另一端,缠着开始打结。
丛此看着她打,越看越熟悉,等她编完结,用力一扯,他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这不是外科结吗?!”
云雾的动作顿住,脸色一僵。
“什么外科结?”粟栖走上来,刚好听见这么一句。
丛此朝他招手,“你看,这是外科结吧?”
他们是医生,没人能比他们更清楚。
云雾若无其事地放下绳子,拍掉手上的灰,“这个叫外科结吗?别人教的,我觉得挺牢固的,就一直用。”
丛此问:“教你那人是医生?”
云雾摇头。
丛此还想说什么,被粟栖拦住,“收拾好就走吧,别让人等太久。”
云雾看向粟栖,很诚挚地再次道谢:“谢谢你们。”
“没事,上车吧。”
上了车,云雾缩在靠后的座位,车里比外面暖,车身上下颠簸的幅度像旧时哄孩子酣睡的摇篮,颠着颠着,抵不住渐起的困意,云雾忍不住睡过去。
粟栖过来想问她腿的情况时,她睡得正熟,脑袋侧贴着座椅,几缕黑发贴在脸上,嘴巴微张,有轻微的呼吸声。
粟栖放轻动作蹲下去,刚碰上她的膝盖,还在睡的人突然惊醒,身体一抖,抓住自己的胳膊,将两腿紧紧并拢,像受攻击后竖起刺的刺猬。
“是我。”粟栖放下手,吓到她,他有些抱歉,“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腿。”
云雾坐直起来,垂眸去看自己的腿,没有流血,纱布还很干净。她不着痕迹地把腿往里缩了缩,嗓音干涩:“没事,没流血,也不疼。”
粟栖无奈地叹气,医生已经这么不受欢迎了?
“不处理会感染的。”
“回去就处理。”
“有什么不一样吗,在这里和回去?”
粟栖抬头看她,等她的答案。
云雾不说话。
粟栖蹙眉,一再被拒绝,他也不坚持了,手搭上座椅扶手正想起身,眼睛撞入她抬起的双眸中。
眼前的人,长得不算很美,胜在干净,皮肤白,不是明星那样精雕细琢的美白,是一种不染杂质的白,与常人的白皙皮肤,差异略大。
她还很瘦,瘦到修身的衣物也没能描出她的轮廓。
唯独一双眼睛,在五官中犹为突出,粟栖分不清各种眼型,却觉得眼前这双眼足够美。
琥珀色的眸子不大不小,眼尾细长,微向上翘,形成恰到好处的弧度,眼球和眼白分明。眸中有薄薄的水雾,在其中,他好似看到,刚刚看见的,隐藏在白云和薄雾后的青山。大抵是山水养人,待久了身上会有那处地方的影子。
在她睫毛轻颤的瞬间,他的视线从她的眼睛移至她鼻梁上,靠近左眼角的位置,一颗深棕色的痣,三角形状,半粒芝麻大小。
他有片刻恍惚,盯着看了许久。
直到云雾出声打断他:“粟医生?粟医生?”
“噢。”粟栖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忍不住,又侧眸瞥一眼,再迅速转开。
“你再睡会吧,还没到。”他起身,往前头座位走去。
坐下后,丛此眯眼咕哝着什么,扭过身体靠在他身上。
粟栖没有睡意,但他闭上眼,眼前尽是云雾鼻梁上那颗深棕色的痣。
-
车在甘泠村入村口停下,一行人陆续下车,陈方翘首等着他们。
云雾走在最后,正在接医疗队的陈方瞧见她,疑惑地上前。
“阿雾!你怎么在医疗队的车上?”
一见到他,云雾就想起那辆撞树的车,一时间有些愧疚,“陈叔,您借我的车刹车失灵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好粟医生他们经过,帮我刹住车。”
陈方大惊失色,上下打量着检查她,口气急切:“人怎么样?有没有伤着哪?胳膊、腿脚、脑袋,都有检查一下吗?”
“陈叔,我没事,就是车得修一下。”
“不管车,坏了就坏了,你人没事就好。”
云雾笑着摇头,“我没事。”
陈方担忧地叹气:“本来身子就弱,前阵发烧生病才好多久,不行,我得让李婶给你好好补补。”
云雾说着不用,眼角笑起的细纹却藏不住她的满足和幸福。
确认她没什么大碍,陈方转头向粟栖道谢,又问他有没有受伤。
“我没受伤,不过...”他侧头瞥一眼云雾,“她的腿可能被石头什么的划到了,流了点血。”
陈方立马去看云雾的腿,见到她右腿小腿上缠着纱布,倒是没有渗出血来,但他脸色依旧严肃:“你这丫头,问你你还说没事。”
云雾不在意地笑,“小伤,不碍事,您还是先带医生进村吧。”
见其他人巴巴等在后面,陈方顿觉尴尬,忙将人迎上来,让人跟他进村。
大巴车上有给学生的学习用品,后面还有那辆三轮摩托,陈方说先放在这,过会他找人来运。
进村的路不平坦,路面原本光滑的水泥地裂开,隔几步就开出一个不小的洞,晴天还好走,现下下了雨,雨水混着泥沙聚集在低洼处,一不小心踩下去,整个裤腿都是一片沙水。
陈方扒了扒短发,羞愧得脸红,难为情地解释:“前两年运农作物的货车把路给碾坏了,上面一直没派人来修,大家伙小心点走。”
又去问云雾:“阿雾,你的腿能走吗?”
伤口被牵扯到,隐隐作痛,时而感受到一股温热,大概是流血了。云雾咬牙,故作轻松地回:“没事,能走。”
听到这话的粟栖往右边瞄,她走得有些打晃,脚步一深一浅的。
他问:“陈叔,进村的路要走多久?”
“路挺长的,脚程快的,一小时就能到。”
“一小时?”
粟栖蹙眉,只用纱布绑住的腿,估计撑不了一小时。
但出乎他意料,走了大半程,那人没出过半点声音。反倒是自己队里的人,不断发出“嘶”“啧”的声音,对这样泥泞的路稍有不满。
淌过一滩水,他低咳一声,不紧不慢地说:“小心点走路。”
队伍安静下去,只余鞋板淌水的踢踏声。
走过这段泥泞的路,过一条短短的石桥,往里见到了村民居住的房屋,路终于平坦。
粟栖又去看云雾,见她终于停下,扶着桥上的栏杆,单手叉着腰喘气,额上坠着细细密密的汗。
他放缓步子往回走,到她身边,问:“伤口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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