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观园穿现代》
为着宝玉一席话,黛玉一夜辗转反侧,好容易浅浅睡了几刻钟外头天已大亮。她素来小心,惟恐误了时辰让旁人等她,忙披衣起身。
李阿姨习惯早起锻炼,在大观园里溜达了一圈回来时刚巧撞见黛玉伸手推开窗槅。她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过去搭把手:“姑娘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现在还不到七点,早着呢。”
黛玉虽不知李阿姨说的七点是什么时辰,但看了眼怀表,已是卯正三刻。她笑说:“时候不早了,我还是早些起来,免得误了朱姐姐的事。”
李阿姨来时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是来照顾人的不是来管教人的,故而也不很劝,立即给黛玉打来水洗漱,顺口说道:“今天要去医院,许多检查要空腹,姑娘千万别吃东西。”
这事昨日朱丽也千叮咛万嘱咐说了数次,黛玉笑道:“阿姨不必挂心,我记下了。”
黛玉向来出手大方,见李阿姨一大早就忙前忙后,心头过意不去想拿出银钱来打赏。只是她的银子一贯是紫鹃管着,从未带在自个儿身上。
好在随身的荷包里装着数个瓜果样式的金银锞子,是年节里贾母叫人打了出来当作压岁钱赐给孙辈们的,年年都有算不上稀罕,姊妹们要么留着把玩、要么拿来赏人。
黛玉倒了出来,亲手赠给李阿姨:“阿姨费心了,拿着打酒吃吧。”
“使不得使不得,这我可不能拿!”李阿姨连连摆手,恨不得躲到八百米外去。
黛玉不免有些微愣怔,从前让紫鹃打赏丫鬟婆子时,对方都是嘴上客气几句就又欢天喜地接过,她暗道:难道他们这儿的规矩光连个打赏也要“三辞三让”不成?[1]
她捧着手里的金银锞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过既是拿出来了又岂有收回去的理,只得红着脸儿又往李阿姨手里送。
金银锞子像过年的红包在两人手中推来还去,一个执意不受,一个坚持要给。
最后李阿姨正气凛然道:“照顾姑娘是我的本职工作,我们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姑娘还是快些收回去吧。”
竟是真的不要。
贾府的媳妇婆子十个里有九个是难缠的小鬼,纵然给够了好处还在背后说三道四。
好生清正严明的规矩!黛玉赞了一声,见状不禁高看李阿姨三分,心道:她坚持不受,若是执意打赏,倒像是看轻了她,不如日后再好生谢她。
黛玉这般想着,一面把金银锞子收起来,一面又再谢了李阿姨几回,仔细梳洗一番后出了潇湘馆。
她本是沿沁芳溪漫无目的走走,谁料思及昨夜心事一时出神愈发不知走到了何处,倏尔一抬头却瞧见前头粉墙环护绿柳周垂,竟是不知不觉走到了怡红院!
黛玉心下自思:既走到了这儿,不进去看看倒像是我有意避着他。
就又独自走去。
她一入院中瞧见屋门大开,便顺着两边的游廊进屋。宝玉正披散着头发站在碧纱橱外头唉声叹气,见了黛玉进来,喜道:“好妹妹,你可算来了,替我梳上头吧。”
黛玉知他脾性古怪,等闲不让老嬷嬷们进他的屋子、动他的东西,只要丫鬟们伺候。如今点头让照顾他的王阿姨住进怡红院已是事急从权,但让阿姨给他梳头他是再不肯的。
黛玉笑道:“你怎么不找你云妹妹去?”
宝玉又千央万求,黛玉方才应了下来,依着湘云昨日的样儿,把宝玉四周短发编成小辫,归拢在头顶后又拢共编成一根大辫,用红绦系住发尾。
这虽是平日宝玉不出门时梳头的法子,与今日情形有些不合,但宝玉惟恐惹得黛玉恼他,便只同她说些顽笑话,不提这桩事。
黛玉记得从发顶到辫梢一路要编上四颗带着金坠角的珍珠,一连编了两颗,又往匣子里取去却不见旁的了,她纳罕地问了一句:“昨儿个云儿替你梳头时还剩三颗,怎么又少了一颗?”
宝玉少有把这些身外物放在心上的,他自个儿也不知,只说:“许是又丢了一颗在别处。”
黛玉轻笑:“早先有四颗,前儿丢了一颗,如今更是了不得,少了一半去,只怕纵有千颗万颗也不够你丢的。若我是外头的乞儿,旁的事不必不做了只管跟在你后头。好了,你起来瞧瞧。”
宝玉果真站起来,往镜子里一瞧,满意道:“甚好,甚好。”他得意地左看右看,恍惚间在镜中看见黛玉拿着梳子站在一旁笑吟吟地偏着头看他。
她别处不施粉黛,只在唇上点了口脂添上一二分气色,眼下一点乌青也无心遮掩,更显雪为肌骨玉为魂,两弯似蹙非蹙的眉随着笑意舒展开来,眼中含着盈盈水波。
宝玉一时想到“却嫌脂粉污颜色”,一时想到“淡妆浓抹总相宜”,半晌后才回神笑道:“妹妹的眉毛生得秀气,以后我日日来替妹妹画眉如何? ”
画眉乃是夫妻恩爱闺房之乐,这话原不是表兄妹之间该说的。但宝玉自小和姊妹们一同长大,亲昵顽笑的事儿不知做过多少去,或许当真并无他意呢?
黛玉一时疑他话中有话,一时疑心是自个儿心思过重,心头昨晚漾起的涟漪还未平歇,此刻更又添一桩心事。
她不知如何回应,只好不作理会,把给他梳头的物什搁在妆台上,笑着催促道:“还不快些,只怕旁人等急了呢。”
宝玉应道:“这就来。”
他二人来至园门前,宝钗等姊妹已在此等候了,宝玉走进时听得她们凑在一处悄声议论:“既无骡马在前牵引,这车如何跑得?难道它还会自己动不成?”
现代的车当真有姐姐妹妹们说的这般古怪?宝玉越发起了兴致,好奇地往外头一瞧,原来园门外已是车辆纷纷人马簇簇。
十来辆黑色轿车整整齐齐排成一列,车身泛着金属光泽格外炫目动人,车窗玻璃更是洁净透明不带一丝杂色,确是与姊妹们往日见过的香车宝马大相径庭!
轿车旁站着二、三十个统一穿着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虽是各做各的事却也乱中有序,尽管比不过红楼众人同贾母出门时那般盛大的排场,倒也自有一番规矩在。
见宝黛二人来了,朱丽笑着问好,又指着车辆给他们介绍:“这是轿车,在不拥堵的高速公路上时速可达一百多公里,别说日行千里了,就算日行三千里也不是难事。今天我们开车带你们去医院。”
轿车虽新鲜,宝玉却惦记别的:“那日我见到的飞机翱翔于九天之上,来去自如行动迅捷,上古时的鲲鹏不过如此,不知上头可否坐人?”
见朱丽点了头,此时天上正巧又有一架飞机飞过留下一道白痕,勾得宝玉心痒痒。他又央求:“好姐姐,你带我们坐那个去罢,好叫我们去天上走一遭开开眼界。”
不是朱丽不愿,实在是医院同在北京城,有去机场的功夫,指不定开车都到目的地了。她画了个大饼安抚道:“以后总有机会,我们今天去的地方飞机倒不如汽车方便呢。”
众人既已到齐,朱丽又怕宝玉再出难题,直接招呼他们上车。
依朱丽的意思,把红楼众人分为贾家三春和宝玉、黛玉、宝钗、湘云两组。贾家三春这边全是女孩子,如果跟男司机同处车内恐怕会不自在,就由她开车带着贾家三春。
另一边有宝玉这个男孩子在,就可以安排稳妥的全和开车带着剩余四人。
其他工作人员见她安排的妥当也无异议,需要陪同前往的就上了车,不需陪同的就留守大观园外。
谁料临到头了秦况非拉着全和软磨硬泡,他搂着全和的肩膀自以为善解人意地说道:“你又不爱说话,要是贾宝玉他们问起现代和古代不一样的地方要你介绍,你怎么办?不如我帮你给贾宝玉他们开车去,免得你出丑。”
全和怎么想?他当然百般不愿了!
他是个老好人不假,但不可能没有一点想要立功升职的功利心,秦况这明摆着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抢机会呢。
全和脸色难看地想要拨开肩膀上的手,可惜秦况的手就跟口香糖一样黏在他肩膀上撕扯不脱,不仅如此秦况还伸手在他胸口上重重一拍:“你别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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