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君故》
林月城日日喂养产下的小鱼儿,见其日渐活泼,心里不由得一喜。暗烈时常会捉些活鱼活虾,让其学会自己捕食。白日里,暗烈总不在,林月城每每入睡后,时常会在半夜里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她与暗烈谈过寻找铸剑师一事,暗烈只说处理完了族中之事再图此事。而至于他族中之事,林月城偶尔也能从他口中得知一二,却是他正在努力迁徙族人回归大海。
自程怀凌与阿琴回了津门后,暗烈不在的白日里,林月城除了看护那只小鱼儿,便是与林萧然在院中整理着菜畦,然后卖给菜贩子。
这样清闲自在的日子,让她这颗漂泊的心寻得了一份久违的静谧。她不知是否是因为与暗烈有了孩子的缘故,一直反对她与暗烈在一起的爹爹也默然接受了这一切,即便她希冀着爹爹与暗烈能像别家丈人与女婿那般相处,也总是不能如愿。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两人碰面了不咸不淡,谈不过几句话便没了言语。为此,林月城十分苦恼。
阴雨绵绵的天,无聊又烦闷,却令水中的鱼儿格外欢喜。林月城正倚在榻上昏昏欲睡,总感觉有一双湿漉漉的软绵绵的手掌攀扯着自己的身子,她昏昏然地睁眼去看,看到眼前一张婴孩儿的脸,头脑仍有些迷糊,忽听到他糯糯地唤着“娘”,她脑中轰然作响,却是起身奔出屋子,惊慌失措地喊叫着:“爹爹!”
闻声而出的林萧然见林月城惶然无措的模样,扶着她的肩,随着她手指的方向进了屋子。屋内,约莫一岁的婴孩正光着身子,满心欢喜地在地上爬着,他爬得慢,似乎分不清方向,鼻子紧紧地贴着地面嗅着。此时,林月城已慢慢平复了心情,随同着林萧然一道入了屋子。两人在婴孩面前站定,婴孩立时笑着抬起脸,坐在地上向上举着手臂,嘴里叽里咕噜地不知在说着什么。林月城感觉茫然无措,见林萧然已脱下外衫将地上的孩子裹在了怀里,她讷讷地问:“爹爹,他是个什么怪物?”
林萧然抱着婴孩细细端看了许久,头顶的黑发密密地长着,那双漆黑如墨的双瞳似乎蒙上了一层白纱,茫然无措地四处张望着。思及他之前不辨方向地爬行,林萧然已然知晓这孩子的双目不能正常视物,口中一直吐着泡泡,时常念叨着“娘”。
林萧然看林月城仍旧有些痴呆,笑道:“阿城,这孩子有些像你。”
林月城只觉不可思议,她缓缓地道:“爹爹,他出生不到一月,竟这般大了!我……我……他以后会长成什么样子?”
林萧然道:“你当初决定要他,没想过后果么?”
林月城摇摇头。这段时日,她恍若活在一场虚幻的梦境里,一切的一切于她都是荒诞怪异的,却又让她深陷其中不愿醒来。
她生下一条食人鱼,不到一个月,鱼已化作人身。
林月城犹犹豫豫地从林萧然怀里抱过孩子,那对漆黑的眼里顿时放出明亮的光彩,似是十分依恋她的怀抱。听着他一声接一声地唤着“娘”,她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温暖的笑容,偏头对林萧然道:“爹爹,他还没名字呢。”
林萧然沉吟片刻,方才缓缓地道:“既是水中一族,渠川如何?”
林月城笑着点点头。
林萧然清理出一套套婴孩儿的衣衫,林月城一眼便知那是程怀凌幼时的衣衫,却不曾想到爹爹竟然将其很好地收藏了起来。
穿戴齐整的林渠川看上去虽弱不禁风,却是眉清目秀,林萧然越看越觉得与林月城幼时的模样十分相像,心里不禁有了几分欢喜。他又见这孩子乖巧,便教他学着唤人。许是时常在水中听多了人类的语言,他学起来丝毫不费力,只是走路却是站也站不稳,加上眼睛视物不清,他更不能很好地辨别方向。林萧然也不急在这一时,看他累了,便将其送到林月城手中,林月城百感交集。
许是从母胎里出来的缘故,林渠川攀上了林月城的身子便不愿离开了。她尝试着给他喂了奶,他似是十分喜欢,饿了便爱钻进她怀里。看着人类模样的孩子,林月城心中想着姑且将他当做人类小孩来养,若从小吃多了江河里的鱼虾,日后许会嗜血。
暗烈黄昏日落归来,看到林月城怀中的孩子,眉心一皱,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林月城本在给孩子喂奶,见暗烈紧绷着脸,微微笑道:“见到孩子成人不高兴么?”
暗烈不言不语,随手拎起赖在林月城怀里的孩子,径直朝外室走去。林月城不知何故,整理好衣衫起身追了出去,听见孩子的哭声更是心疼,她欲从暗烈手中抢过孩子,暗烈却侧身躲开了,双眼紧紧盯着林渠川的双目,许久才道:“回水里去。”
林渠川眨着泪眼望着林月城,可怜兮兮地哭诉道:“娘,爹爹坏。”
林月城却百思不得其解,望着暗烈问道:“他怎么知道你是他爹?”
暗烈将林渠川扔进窗边的水里,林渠川的身子立时变成了一条鱼,似是十分落寞地藏在了水底,嘴里不住地吐着泡泡。林月城看着有些心疼,听到暗烈在里屋唤她,她极不情愿地进屋,开口就质问:“他是你儿子,你怎么对他那样粗鲁?”
暗烈自顾自地更衣,毫不在意地说:“他双目未开,不能离水太久。他是从你体内孕育而出,自然依赖亲近你,你不能由着他。”
林月城若有所悟,紧追着问道:“他仅凭气息就能识得父母么?”
暗烈转身看了林月城一眼,笑着应了一声。烛光下的人,恬静温柔,他上前抱起她走向床榻,林月城红着脸掐着他的手臂,他低头咬上她的耳垂,笑道:“孩子像你,甚合我意。”
林月城却道:“你族中之事还需多久?关于祭剑一事,我心里不安。”
暗烈抱着她,低声道:“我正想与你谈论此事。族里事我已安排妥当,你定好日程,我们就可以出发。”
林月城心不在焉地点头,总觉得心里有个疙瘩难以解开。她总觉得这些日子以来,暗烈性情大变,在她面前似乎没了脾气,对她格外呵护怜惜。对于他自己错杀族主一事,自那夜之后,他只字未提;而她知晓他心里不好受,也不敢多问。
自从有了孩子,她的心境竟也变得温柔慈悲,曾经的豪情壮志也被如今的柴米油盐冲淡。她贪恋这份平淡无忧的生活,却又常常为此感到不安。她从不敢奢望,她与暗烈之间能如此心平气和地相处。
黑暗中,她睁着眼望着头顶的床帐发呆,身边的人突然凑过来,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林月城偏头看着他黑沉沉的双目,心中惶然,低声问道:“暗烈,你还是之前的暗烈么?”
那对双目愈发黑沉无光,许久,林月城才从他眼中看到一点光亮,听得他悲凉一笑:“阿城,如今的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只是……为了你和孩子而活着。”
林月城心下黯然,她握住他的手,轻声宽慰道:“找到了铸剑师,你也许就知晓自己的身份了。”
暗烈哑声道:“我有些害怕。”
此时的暗烈,让林月城再次看到了当初脆弱无助的食人鱼,在她身边乞求些许温柔关怀。他一向将一切藏在心里,坚守多年的信念却是一场谎言,他该是遭受了人生中最沉重的打击,对身世的茫然与惶恐,让他不敢再去探求真相。
他一次次在她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她除了陪伴,已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眼下,他伤心难过、胆怯害怕,她只得抱住他,温声说道:“我陪着你。”
暗烈忽地笑了:“当年的你也是如此温顺乖巧,懂得体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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