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绝嗣皇帝早死的崽》
明媚的双眼闪动着泪光,鼓鼓的腮肉上是道道红痕。
他趴在窗子上,一只胖手碘在下巴上,很努力地憋着情绪。
可再怎么体贴懂事,再怎么乖巧可爱,在看到超越自己认知之外的事情,他还是抑制不住。
在爱里沐浴长大的孩子,本能地将世界看得美好。
即使历经苦难,也不改初心。
可苦难落在旁人头上,他便会觉得难过。
尤其这苦难来自于血脉相连的亲人。
尤其这苦难来自于曾将善意给予你的人。
小胖崽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脑袋痛痛,心里针扎。
好像他也经历过这样的事,然后不再追究。
再看到自己英武的父父极目远眺,小胖崽轻声地唤:“父父。”
不是往日的嚎啕大哭,十分的轻。
圣上爱怜地将他拥进怀里,替他擦去汹涌的泪。
小胖崽伤心坏了,两只手紧紧地攥着他胸口的衣衫,脸紧紧地贴着他,可怜又伤心。
看得在场圣上与和夫子,皆是觉得无措又心碎。
圣上微微摆手,只叫贺夫子先退下。
虽然担心,但天家父子谈心,他一个外臣也不好继续站着。
贺夫子说道:“殿下若是想,今日无需额外增课,臣便将剩下的说与殿下听。”
小胖崽从来都是个乖宝宝。
即使满脸的泪,看事物也模模糊糊的,也不忘从父父怀中抬起小脸:“谢谢夫子。”
贺夫子看他泪眼朦胧却还是要与他道谢,不禁感叹,他是否太过懂事?
忆往昔,他的父亲与他说话,不仅谢字没有一个。
面上是没有笑意的,语气是理所当然的。
这样冷厉的帝王,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小宝贝?
叫人心都化了。
怨不得中年得子的明熙帝爱之入骨。
贺夫子面色复杂的告退,圣上只当没看见。
无非是觉得他这里如何,那里如何,圣上才懒得管。
当务之急,还是哄好儿子。
圣上抬手,将孩子的碎发略微整理,轻轻擦拭他的泪:“我儿,好端端怎么哭了?”
与自己的独子说话,圣上真真是柔情似水。
“娘亲,鱼儿不懂。”小胖崽伏在他怀中,声音闷闷的。
“哪里不懂?”与小孩说话,是要极大的耐性的。
要循序渐进,如若急了,孩子也会怕的。
圣上显然很懂。
带孩子多了,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亦或是姐姐、姨姨都会知道这个道理。
“鱼儿不想大家穿得破破烂烂,不想只有父父在的时候,才有人管。”他仰着头,眼中满是疑惑与难受:“更不懂为什么,大柱的舅舅照顾他娘,又抢他们家的东西?”
这些事对于登基多年的帝王,实在不算什么。
父子相残,兄弟阋墙(xi)。
这是多么常见的事,尤其是富贵人家。
为了争权夺利,什么事做不出来?
皇家更是如此,杀妻,杀子,杀兄,杀父。
明熙帝知道,自己该将这些事情告诉他,告诉自己注定登临至高的孩子。
可是,童年应是无忧的。
虚岁才四岁的小家伙,不该懂得那么多道理。
圣上垂下眼敛,思考了一瞬,该如何开口。
可他敏感又多思的孩子又说:“鱼儿好像理解大柱,好像鱼儿也被这样对待过。”
母亲一事,该将他伤得多深,令他选择忘却,又时时刻刻生活在阴影中。
明熙帝看了看他澄澈无辜的大眼,缓缓开口:“朕会做一个好皇帝,为我儿奠下基业。日后裕儿登基,光辉照耀大昭。”
说的是百姓一事。
圣上看着他坚定的神色,连眼里都跃动着火光:“鱼儿会让子民安居乐业,岁岁无忧的。”
这片疆土上,这厚重的史书上还从没有哪个皇帝做到了,让百姓岁岁无忧的。
圣上也不觉得自己做到了。
说这样的话总是会令人发笑的。
可圣上想着那更高更远的世界,被他们视作神佛所在之地。
于是他说:“裕儿一定会做到,不过,也不要过分依靠外物。”
他不管那些人或者其他的存在,是不是会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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