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真有神助》
“今年的枫叶红得真早啊。”
深夜空山孤零零燃着一处火堆,木柴燃烧升起残烟,老佛坐在火堆边借着浮动的火光用神力修补被利刃砍坏的尸身。手中拿着断肢,聚精会神将其重新拼接回断口。一阵风起,不知从何处吹来一片红枫,在空中左右飘舞,最后直直落在了老佛正拼接的那处断肢处,仿佛腐朽多年的尸身又重新渗出了鲜血。
拂开手上的枫叶,老佛坐直握拳背手捶了锤久坐到僵硬的腰背,呃啊长舒一口气,将最后一具修补好的尸体平放在了地上,而后双手指节灵活摆动,将这几具尸体驱回了车厢。
“布谷布谷……”远方传来鸟雀的声响,老佛的视线凝住了。今日累了一整天,用了太多神力,如今才慢慢地感受到身体内积攒下的疲倦,用力拽着他,连稍微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再难承受。余光瞥向抱膝蹲坐在树下的那个瘦小身影,此刻倒有些羡慕他一直保持小孩身体,他与末沙认识了二十几年,他竟真一点变化也无,看着还依旧是个小娃娃模样,和与他初次相遇时长得别无二致,仿佛时间完全无法在他身上留下哪怕一丝痕迹。
如今白露刚过,风吹着有了些许寒意,老佛身子往后靠,双手枕在脑后,卧在了火堆旁。
“这次还好是与你一道行动,这景刀传人不愧赏金高,确实难杀。”
话一如往常落在了地上,但老佛却早已习以为常,末沙不爱露面也不爱说话,总是将自己关在阴暗的房间内,看起来明明只是个小孩,却完全没有半点天真,比寺庙中那尊被风霜侵袭的圆钝石像还要沉闷。
老佛望着头顶被云遮去一半的半月,忽而想到了什么:“噢对了,我记得当初听徐庄主说过你是骋州人,这都到家门口了,不回去看看吗?”
这么说着,他也并不期待末沙会有什么回应,他知道像他们这类在江湖上飘荡的孤魂野鬼都是没有家的。
实在是太累了,意识越来越模糊,老佛没等到末沙的回话,便不知不觉陷入了沉睡。
又有几片枫叶吹落在了面前,其中一片不小心卷入了火中,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树荫下的末沙面上不显疲惫,视线凝视在火堆上,就这么静静凝视着那片红枫化作了灰烬……
家吗?
他确实离开太长时间了,或许是时候该回去看看了,去看看那群人死了没有。
骋州的秋意总是比其他地方来得更早更浓烈,漫山的红枫在晦暗的月光照耀下,如暗流涌动的火,沉沉的不老红随风浮动,无声无息烧到了山脚。
他家并不难寻,望之不竭的四方围墙将骋州城内最灿烂艳丽的那一抹红圈禁其中,当年城池内男女老少都知,城内落下的最红的那一片枫叶一定姓祁。
在曾经辉煌气派的祁家旧宅门前下了马车,末沙抬头望着这座承载了他此生最脆弱岁月而如今早已易主的府宅却并不留恋,反而拐进了在其侧的那条小巷。这条巷子内住着的都是曾经祁家的家仆,而他今夜的目的地是位于最深处的那座最破败最萧瑟的院子。
他作为祁家最为尊贵且是唯一的小少爷,当初是不曾来过这处巷子的,不合规矩也不被允许。他在骋州城内最后的那段孤苦伶仃的日子,苦于自保,更没有时间好好去她口中孕育她长大的这座院子瞧上一瞧。
他作为长不大的不祥妖物被关在祁府外宅那处狭小院子内,他那时窥见天地的渠道是被四方密不透风的高墙围起来的天井,而她却告诉他,她曾经的世界比这处院子小得多。
“少爷,你已经很幸运了,起码出生在大宅子里,而我却因为没护住白藏苑内的红枫被老嬷嬷抽得满身都是裂口,现在还有印子哩……不过还好啦,如今到了你这里,我比先前幸福了好多,起码不用再四更天起来洒扫,寒天腊月也不用再担心那些名贵的树被风吹倒了……这么说来,那我还挺幸运的!”
“是吗?这就是幸运吗?”
“当然了!现在可不比我之前幸福多了?悄悄给你说啊,虽然……嗯,虽然他们说你是带来不祥的怪物,但是啊,我却觉得你好得很,才不像他们说得那么坏呢!”
“是吗?”
“对呀对呀!你上次用戏法让我看见白藏苑的红枫死而复生,大片大片的红色真好看,那可不是一般人能见到的景色……虽然…嗯,只不过,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末沙停在了一处破落院子门前,木门腐朽得闭合不上,透过门缝能看见院子内满地的枯叶,院子内那颗李子树枯死了,垂下的枝条上布满了银色的蛛网,整间院子看着已经很久没有打扫过了。
门没上锁,一推便轻易推开。末沙身形矮小,身后确也被月光拖出了长长的影子,他迈着步伐走进忽而皎洁的月光下,可他的影子却仍旧连接着黑暗。
他并不确定这座院子还尚有人在。
紧促的院落只有一间同样窄小的卧房,老旧的木窗用拼凑的碎布覆盖着,屋内透不进风,却也投不进光。
站在卧房外,末沙的脚步滞住了,因为他听见里面传来的苍老而又短促的咳嗽声,是那么的虚弱,那么的低沉,丝毫没有了她曾经的蓬勃生气。
晴女独自依靠在床榻上,她面色蜡黄气息微弱,此时进气已经比出气少了,被遗忘隔绝在这间破屋内,独自等待死亡的降临。
她命途坎坷的一生没想到竟这般短暂,自从被厄运缠身,她原本还算殷实的家庭逐步瓦解破碎。
父亲为保护主家性命身中数刀惨死野外,积攒了半辈子的钱财一夜间被大伯一家卷走跑路,母亲为了给被赌场流氓打残的小舅治病去求到大奶奶那里,却被说晦气降了品级,直到最后祁家行至穷途末路,她与母亲也彻底被赶出了祁府。
他们一家为祁家鞠躬尽瘁,奉献出自己的一生,却被他家牵连,最后落得这般家破人亡的下场。
都是那个不祥的妖怪害的,他就是不择不扣的怪物,接近他的所有人都被厄运缠身,她当初就应该听母亲的话及时远离他,或许这样,他们的命运便不会这般凄惨了。
都怪她当时执迷不悟,他分明就是个扫把星,他克死了他们全家还不够,竟还要殃及她的命运。
他就不应该出生在世上,她就不应该踏进他的院子一步,所有人都被他害惨了。
在生命的最后时光,晴女仍旧无法原谅将她人生拖入凄惨漩涡的那人,彻底陷入了苦痛的往昔回忆,尽管身体无法动弹,可心中升起的恶火却完全将她吞噬,她不甘心,她痛恨,尽管被她恶毒诅咒的那人实际早在二十多年前便葬身于火海中。
是她亲自带领着气愤滔天的民众找到他的藏身地,城中人请来的高人使出了炼火最终才将他困死在了那方院子内。她亲眼看着他的身躯融进了大火,亲眼看着他如孩童的面容消失在自己面前。
可是不知为何,只要是回想起自己糟糕而又屈辱的经历,不管过了多少年,她仍旧对他恨之入骨。
厄妖,她化为厉鬼也要去讨个公道。
“吱呀……”
卧房的门从外面打开了,惨淡的月光破进了这方不见天日的陋室,带有死亡味道的病气在人眼前蒙上一层阴翳。
末沙循着她的呼吸声,缓慢步到了她的床前。秋日消了暑气,而她仍旧盖着一床颜色洗到褪色的薄被,棉絮旧到拧成条,发黄地从破洞的地方冒出了头,就如它的主人一般,老旧,可怜。
“……谁?是……是小宝吗?”
直到末沙站在身前,晴女才察觉到来人,可她昏黄的眼已分辨不清事物,借着暗淡的光线,她使出全身力气撑在窗去探去瞧。
她总共生了两个孩子,家里男人是个病捞子,全家的营生单靠她一人,白日去帮春楼的姑娘们浣洗衣物,晚上便挑灯做些针线活卖钱,辛辛苦苦将两个孩子拉扯大,可一场洪涝夺走了她老大的命,小的去年讨了婆娘,也随着那家人搬到了城北去。如今家里只剩下她孤苦伶仃一人,她知道这次病生得急又凶,她知道自己怕是熬不到冬天了。
死了也好,活着只有痛苦。
末沙静静垂眸望着床榻上的老女人,明明也才三十多岁,可她却格外苍老,脸上暗黄的皮肤皱在一起,干巴巴的就像蔫掉的橘子。她的瞳孔浑浊,再也倒映不出他的影子。原来岁月是这般残忍,分明上次见面,她还如新生的花儿一般娇嫩,如今却已垂老成这般模样,听着这断断续续的呼吸声,仿佛也没几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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