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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山上司他怀了我的崽[GB]》

16. 分离

058.

高级疗养院的部分医疗器械是获取政府特批,和医院里的器械是同一批号,大部分和公立专业医院是合作关系,不过正儿八经的治疗疾病仍然是专业医院更加细致入微,相比起来疗养院充其量是有执医资格的地方诊所。

周日一大早安排了从头到脚纤悉无遗的全项检查,庄知礼整整一上午辗转在各个科室和器械里面,收集游戏图鉴碎片似的拿了一叠签过字的检查单,最后到omega孕产室做检查时他看到屏幕上面小小的一颗生命,能够分辨出来那是初具人形的孩子。

那一瞬间他内心五味杂陈,意识到肚子里是真真切切有个和他血脉相连的孩子,会轻微动来动去,活生生的人。

仔仔细细做检查的医生戴着口罩,他握着冰冷坚硬的探头蹭着耦合剂在他小腹上滑来滑去,“现在你就可以给宝宝起小名时常叫叫他了,等过段时间你就会发现他会对小名有反应,也要保持心情愉悦,胎儿能感知到父亲的情绪变化,这对他的性格和心理都有关系。而且你一定要注意补充激素,不然生.殖腔内的条件变化,会保不住胎儿。”

紧接着医生对他腰间系着的皮带提出了意见,弯腰做动作可能会挤压到肚子,尽量换成宽松不勒的款式,因为他的身体素质偏差,比普通人要更加小心翼翼的对待怀孕期间的所有事情。

拿到最后一张检查单,庄知礼思绪万千地单独抽出来孕产科的单子一次次折叠成无人可知的方块,尽量隐藏它的踪迹,然而没有一张纸可以对折超过七次,他的隐瞒不知何时就会在秦润窈面前暴露无遗。

现在他可以用处理工作为理由将秦润窈留在房间里,届时被发现他又该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过去。

还有,他要给还未出生的孩子起小名吗?

059.

经过连续两天的艳阳高照,路上的坚实冰层融化的七七八八,只留下湿漉漉的深色水痕,仿佛疗养院里日夜相伴的两天两夜都是潮湿明媚的过曝拍立得,对此依依不舍又想望风而遁的大概只有庄知礼一个人,他口袋里放着隐而不发的纸张,口中却告诉她,“刚刚收到通知,路通了。”

当天下午,秦润窈帮着庄知礼一丝不落地收拾好东西,欢天喜地的载着他回家,她一想到家里的两只哼哼唧唧摇尾巴的孩子就归心似箭到恨不得一脚油门下去就到家门口。

人一旦有了牵挂,看不见的血脉就留下一条扎根在那里。

一上车秦润窈就开了空调,二十五度的热度迅速将车内的寒冷驱散,从冰天雪地过渡到了温度适宜的春夏,行驶到半路上,坐在副驾驶的庄知礼昏昏欲睡,秦润窈见状温声细语地说:“困了就睡,快到的时候我叫你。”

“嗯。”庄知礼如同得到了什么脚踏实地的承诺,强硬支着眼皮的某个神经消失不见,合上眼睛没几秒就沉沉坠入一团浓稠黑暗,他不可避免地被勾起来关于小时候的记忆。

上高中之前,庄知礼是家族中第一位生活在爷爷奶奶膝下的小辈,当时老人家们身子骨还年轻硬朗,手中的权力不会自指缝中漏出去一丝一毫给下一代,更多的是给予了更大的平台让他们独立闯荡,碰到头破血流,灰心丧气也不会多嘴多舌,更不会打开人情往来的通道。

人教人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够,以免之后接手集团眼高于顶,随意挥霍好不容易打下的基业,毕竟富不过三代的俗语就像是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时刻刻存在着。

家中的两位长辈各有各的忙碌重心,爷爷对他若即若离,态度是不好不坏,碍于“庄”的这个姓氏教他一点这个阶层该有的教育,将各式各样的条条框框做成石膏模具往他身上生拉硬造,奶奶对他则是彻彻底底的漠然视之,平时他们两个单独在家里都不会说一句话,她一点都不喜欢庄知礼,幼小的他尽管喜怒哀乐都没长成,依然是能够清晰感觉到的。

倘若每个人心中设置了一座天平,庄知礼毫无疑问是没有砝码,轻飘飘翘起来的那一边,无足轻重的忽略贯穿他的幼年时间。

懵懂无知的年岁中,躺在日暮沉沉的灯光里,五岁的庄知礼曾在入睡前握着照顾他长大的阿姨的手,稚嫩小声地问:“我能不能叫你妈妈?”

他的记忆里没有任何关于父母的蛛丝马迹,仅凭故事书里不切实际的幻想为自己拼凑一个深入血脉的“母亲”出来——

会每天拥抱他的是妈妈,会每天给他做美味的饭菜的是妈妈,会给他讲入睡故事哄睡觉的是妈妈,会告诉他做的很棒很厉害的是妈妈……

这些特征从小到大照顾他的梅姨都完美符合,可是梅姨只会叫他少爷。

小小的庄知礼照常用不哭不闹的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那时他大概还学不会什么叫做深藏心事,明晃晃的期冀期待像是一截永远烧不断的长明灯,点亮在他的眼睛中。

梅姨已经是位做母亲的人,她的怀抱就是庄知礼最温暖亲近的摇篮,无比轻缓地隔着被子拍打他身体的动作倏地一停,恪守本分的规定她烂熟于心,她的理智让她低声回答:“抱歉少爷,你的妈妈不是我,下次不要这样说了。”

那一刻,庄知礼鼓起勇气说出口的问题化作冰冷刺骨的冰雪反过来刮了他满头满脸,他闭上了失望的眼睛,下半张脸埋在被子里一声不吭。

他是有点伤心的,可是这点伤心不足以让他大哭一场,他天生眼泪就少。

梅姨温暖宽大的手掌轻轻抚摸过他的小脑袋,有股白天做过甜品的甜香,似是终于动了恻隐之心,叹息似的说:“今天我抱着你睡,怎么样?”

过了好一会儿,庄知礼的眼皮轻微抖动了几下,眼睫跟着微微颤抖,没有回答,梅姨知道他不善言辞,不会给自己争取什么,于是她主动伸手抱着他的腋下提到温暖的怀里,一摇一晃地摇动着,嗓音像是广阔山河间潺潺流淌的长河,她唱起她们家乡的一首表达思念和爱的歌曲。

只要梅姨唱这首听不懂词语的歌,庄知礼就会睡得很快,他悄悄地在心里叫了一声“妈妈”,不过这次就是最后一次了。

第二天照常幼儿园放学,庄知礼上车发现是另一个不认识的阿姨来接他,梅姨对待他向来亲力亲为,从来不会把他放手给其他人,当时他就预感到了模糊不清的结果,有时候庄知礼会无言痛恨自己的敏锐度。

等他回到家,果然梅姨已经不知所踪。

爷爷告诉他梅姨已经离开了,早上送他去幼儿园后就一身孑然地走了,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只言片语。

作为补偿,庄知礼得到一条毛茸茸的小狗当家里的陪伴,他涌上眼眶滚烫的热泪无声地掉下,落在同样夹着尾巴瑟瑟发抖的小狗脑袋上,他没有任何这个年纪该有的胡搅蛮缠,撒泼打滚。

他只默默难过的想:小狗可以和梅姨画等号吗?为什么梅姨不要他了。

从此庄知礼对这个家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归属感,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对他来说是置之身外的海洋,而他甘愿从此剥离出来做海水蔓延不到的孤岛。

小狗是他踽踽独行的童年生活里唯一的玩伴,全部说不出口的心事都诉诸于用摇动的尾巴和眼睛说爱的小动物身上,为此他绞尽脑汁找了个最喜欢的水果给它当名字——“樱桃”。

只要他一叫樱桃,褐色黑鼻头的小狗就摇着涡轮一样的尾巴飞奔过来,黑豆似的两个眼睛唯有他的两枚倒影,别人谁叫它都不如庄知礼说话顶用,好像樱桃的世界他永远是第一位,这让他沉溺在满足里。

有生命的东西总有寿终正寝的时候,七岁那年爷爷去世,樱桃突发心脏病也离他而去,在那天他选好位置,亲手埋葬了小小一坛的骨灰,庄知礼猛然意识到在这个世界将他视为第一位的从此以后灰飞烟灭了,他的第一位同时也被焚烧殆尽,空缺下来了。

斩断感情寄托,藕断丝连的截面上鲜血横流,当痛感超过承受能力就会神游天外,什么都感觉不到,徒留行尸走肉过着习以为常的固定生活,庄知礼拖着血迹向前走,浓烈的红留在了过去。

后来过了半年无知无觉的时间,冬雪纷纷之际,庄知礼收拾房间的时候无意中在柜子下阴暗的角落里看到樱桃咬到全是牙印的圆球玩具,上面积蓄了一层遗忘的灰尘,他趴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够,肩胛骨被柜子坚硬的棱角硌得生疼,指尖好不容易触碰到圆球的一点边缘,结果又往远滚动了一圈,和他拉开距离。

那一霎那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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