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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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两只落单的鸟雀被嘈杂的寻找声惊到,从树梢一飞而去。
密林里,明亮的月光被分割遮掩,一道瘦小的身影裹着玄黑的斗篷艰难走着。
林云昭遮得很严实,只一个惨白的下巴挡不住,在兜帽下偶尔露出一角。
她拖着步子,其实也不知道要上山去哪儿,但是她知道,如果停下来被后面的人抓到,那她就什么也做不成了。
密林里火光闪烁,举着火把的人马越来越近了。
林云昭都不知是该感叹自己本事大,让霍家出动这么多人,还是该感叹霍家人没有防山火的意识。
当然,或许是她低估了秦怜珍要杀她的决心。
果然,自古以来都是正妻容不得小妾,像她原来在林家,父亲宠妾灭妻,小妾逼走正妻的还是少见。
这一年里,林云昭不经常待在霍府,除了和霍暮表演“恩爱”日常,她还瞒着霍家去赚钱,店铺都开了两家了。
林云昭不后悔在霍家做了一年小妾,当时她和母亲妹妹被父亲赶出来,母亲常年吃药,妹妹被坏人觊觎欺负,自己束手无策时,是霍暮帮了她。
如今她没生出孩子,和霍暮的一年之期已到,就该放她离开。
只是没想到霍暮的正妻秦怜珍会嫉妒到不惜要她的命。
秦怜珍是霍夫人的侄女,两人一条心,霍夫人自然是帮着秦怜珍置她于死地。
林云昭躲着声音走,绣鞋已经在好几个时辰里的逃亡中被磨破了。
因着害怕食物有毒,她从霍家出逃后久未进食,直觉眼前阵阵发黑。
林中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找到了!”——不知是谁中气十足地喊了这么一声。
林云昭一个没注意,被石头绊了一下,致使她狠狠地朝前面扑倒下去。
她强撑着爬起来,几缕发丝被泪水打湿,黏在脸颊上,那显现出来的一张脸,漂亮到让人在这样的处境下也能品出几分楚楚可怜的滋味。
她还没来得及站起来,身旁的枯叶烂泥就被亮光照得显了形。
“找到了!找到了!”
“夫人在这里,快去叫大人!”
林云昭仰起头,看到自己被团团围住,一双双眼睛紧盯着她。
她无处可逃,没人敢动她,没人敢靠近她,可也没人会放过她。
穿着官服的男人快步走来,周围自发地让出一条路,有人嗫嚅着嘴皮,看男人满身的低气压,连一声大人都不敢喊。
林云昭露出一双被磨破的绣鞋,脚底板洇出血来,从裙摆的缝隙里窥探进去,能看到脚踝上已经迅速地肿起,发紫发青。
好不狼狈。
霍暮走到林云昭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人,眼底深深,看不出一丝情绪。
过了好一会,霍暮蹲下身,伸出手来。
他问:“昭昭,为什么要跑?”
林云昭抬头瞪着他,气得咬牙:“霍暮,你不守信用!”
*
一年前。
“纳妾?”
大理寺中,新上任的少卿坐在案几旁,闻言眉心蹙起。
前来传话的仆人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继续说:“是。夫人已经把姑娘接回府里了,夫人说……”
“不需要。”
霍暮直接打断了仆人的话,他放下卷宗,声音渐沉:“有一个妻子就够了,又要弄什么妾室,是嫌我还不够忙吗?”
想起当初自己第一日回京,得知第二日就是自己成亲的大喜日子,霍暮的语气就愈发冷:“你回去告诉她们,我如今忙于政务,无心后宅之事,把这姑娘送回去,莫耽误了人家。”
眼见霍暮面露不不耐,仆人也不好再说什么,连连应声,可一转过身,一张脸就皱成了苦瓜。
霍夫人和少夫人的意思,是物色了这么久终于物色好了人选,无论如何也要霍暮回府一趟,把这事定下来。
纳妾这个事,说到底还是为了霍暮好。
半年前,霍暮从外地回京述职,这一回不仅成了亲,还升任职了大理寺少卿。
暗处明处无数眼睛盯着他的错处,要把他指摘下来。
公职上挑不出问题,便挑着霍家的后院家事肆意编排。
夫妻不和,无所出,或后院不合。
作为母亲,秦知兰听闻霍暮的谣传,气得派人将非议之人抓出来,可这也不是办法,话已经传开了。
秦知兰坐在太师椅上听仆人汇报,仆人将霍暮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述,她没有丝毫的意外。
霍暮的性子她这个当母亲的都知道,叫仆人去问,也只是知会霍暮一声。
秦知兰慢悠悠地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感叹道:“这孩子,比他爹还犟。”
“你再去一趟,同公子就说,这几日他没回来,怜珍想他都想得病了,让他今天好歹回来,一家人吃个晚膳。”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这孩子到底是还年轻,不懂这个道理。
仆人连连点头,得了命令,又一刻不敢停歇出府了。
待人走后,秦知兰问身旁的常嬷嬷:“常春,那边如何了?”
常嬷嬷弯下腰回道:“张管事已经将姑娘接去西院了,不过,少夫人也在那儿。”
说到这儿,常嬷嬷突然顿了一下,面露犹豫。
秦知兰挑起眉,问她:“怜珍去那儿做什么?”
“少夫人说,要给姑娘立规矩。”
“立规矩?她亲自去了?”
秦知兰微微一愣,随即将茶杯“咣”一下搁在桌上,哼笑一声。
常嬷嬷不敢回话。
秦知兰那张美艳的脸擦点胭脂、挽上翠钗,便是和三十出头的美妇走在一起也不逊色,但无人敢看轻她。
她声音冷下来:“到底是年轻,没怎么管过事,”
“这种事让下人去做就好了,她一个主子,怎么能亲自去?真是白白失了气度。”
常嬷嬷给秦怜珍说好话:“这是刚成婚不久,少夫人心里舍不得呢!昨个儿还委屈地哭了一场,夜里发急热,却一直在喊您和公子,还是孩子心性。”
听到这话,秦知兰脸色回暖了些,接着,又叹了一声。
她也不是不疼秦怜珍这个侄女,只是秦怜珍自己不争气呀!
这丫头身子差,又不能把霍暮留下,眼看都成婚半年了,莫说圆房,就是让霍暮回府过夜都难。
她指望不上秦怜珍,自然只能指望别人了。
更何况,她也没让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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