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军江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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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哨探来报,敌军又增两千精锐骑兵。
原来那敌军统帅李忠,却是个行事素来谨密的。
他于中军帐内,再三细听战报,心中暗忖:这宋家千金,忠勇无畏。身为女子,又出身显贵,今日竟愿亲自殿后,为将士挡箭。着实值得敬佩。
然则,李忠心中终是忐忑不安,担忧宋墨霜年少血气,不惧生死,率残兵据险顽抗。
折损己方五百骑兵事小,若没了宋家明珠,只因今日无关宏旨之小战,与宋氏结怨,实非上策。
南北两国征战百年,抢那华夏正统名号,不会因今日小小侧翼战局而改变。
可李宋二家,依然是要做买卖的嘛!
李忠环视帐内,遂命那沉稳老将,率二千兵马接应。又细细嘱咐了,只需救出拓跋安即可,若遇宋墨霜,务必生擒。
着重了“生擒”二字。
实乃“勿伤性命”之意。
老将心领神会,领精兵二千,疾驰而来,增援战场。
而宋墨霜于前线,对此敌军主帅此番深思熟虑之下的小九九,却是毫不知情了,只见那黑压压一片生力骑兵,气势汹汹奔来。
她淡然一笑,下令:“连弩手集结,是时候让他们见识宁国的无常箭术了。”
宋墨霜神色自若,挽弓搭箭。皇后御赐之凤羽弓,一扬手中,光芒耀眼,犹如满月,璀璨夺目。
此凤羽弓,乃大师遗作。
太子见此弓精美,曾多次向皇后娘娘求取,皆被驳回,道:“你这孩子年幼,又在后方研读诗书,要这利器作甚?岂非暴殄天物!”
宋墨霜首次凯旋后,皇后便将这宝弓赐给了她,作激励鼓舞之意。
弓身,乃是以稀世黑曜石所制,坚固无比,射程极远,百步之外可穿杨叶。
所配箭矢,亦是精钢打造,锋利无比,疾如流星,在名将手中,可洞穿三重铁甲,寻常盾牌,更是不堪一击。
羽箭之制,工序繁复,数量稀微,宋墨霜素来视之为压箱之宝,留待危急关头方出。
若在战阵初开便用尽,即便连射敌军铁骑数十,亦难改乾坤。
战之胜败,非一矢所能定,须得众将士同心协力,刀枪并举,方能克敌制胜。
宋墨霜箭鸣破空,声声不绝。
那百战不殆、威风八面的拓跋铁骑,一个个被宋墨霜之矢穿甲透骨,惨呼间纷纷落马
见主将如此英姿焕发,三军士气大振,个个奋勇争先,与敌兵杀做一团。
那连弩队长初时愕然,旋即醒悟,忙喝令部下重整阵型,固守后方,又将未受重伤的弩手尽数召集,觑得空隙,便往敌军阵中放箭。
一时之间,但见弓箭、弩矢齐发,借着顺风之势,直扑敌军而去。
敌阵之中,一阵惊惶失措,死伤枕藉,军阵纷乱。
宋墨霜一声厉喝,响彻云霄:“冲锋!众儿郎,随我破围而出!”
士卒随之奋勇向前,战鼓咚咚,烽火连天,黄沙漫漫,喊杀之声撕裂长空。
战场上风云变幻,胜负往往只在瞬息之间。虽敌众我寡,然宋墨霜英明指挥,竟奇迹般突出重围。
她随即令张云发信号,引导中军突破重围。
那敌军侧翼先锋拓跋安,此刻躁急如沸油烹蚁,顿足怒喝:“我军兵马壮盛,何以至此!速稳阵脚,勿乱方寸!”
众校尉面面相觑,私语低言:“南蛮之气正炽,而我军士气已萎靡,恐难以固守。”
敌军中一老卒目睹战况,摇头叹息:“今日之战,吉少凶多矣。吾辈生死未卜,当如何是好?”
那李忠派来观战的校尉,远远地看着,对身边亲兵冷笑道:“此乃世事无常之证,昔日风光无限之拓跋氏,今朝竟落得这般狼狈境地。世间之事,确如浮云般变幻莫测。”
宋墨霜跃马殿后,挽弓搭箭,誓保众人平安。
众军士见主将英勇,虽为巾帼,犹能殿后护卫,皆精神振奋,勇气倍增。
那未受重伤,及伤势轻微者,不愿率先溃逃,反而重整队伍,与中军相呼应,奋勇杀敌。
先前敌国五百铁骑来援,已被她率连弩队杀得锐气尽失,今见许军阵脚未乱,果然如宋墨霜所言,并不正面交锋,只避其锋芒,转而攻向许军另一侧已有溃败迹象之侧翼。
以这五百援军兵力,合流那老将军的两千骑,攻破一翼,亦算大功一件。
功勋无异,倘若强攻宋墨霜这一侧,伤亡必惨重。
援军敌将自然不愿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而是拣那软柿子捏。
况且,援军敌将与那拓跋安,分属不同部族,素来不睦,是以乐见其败,坐收渔翁之利。
此刻,拓跋安麾下之先锋队,阵脚已然大乱,不敢穷追猛打,唯有眼睁睁望着许军残部遁入深谷之中,无计可施。
待到那拓跋安回过神来,战局已定,胜负分明。
他心中愤懑难平,恨意滔天,冲着宋墨霜的背影,大声喝道:“好个狡猾的南蛮女贼!今日竟使老子落得如此狼狈!你给我记住了!下次定要将你活捉回去,好好伺候老子一番!”
周围亲兵不敢触他霉头,只暗暗腹诽这败军之言。
话说那敌军主将李忠,稳坐帅帐之内,饮酒观棋,悠然自得。忽闻帐外一阵喧腾,似有千军万马奔腾之声,李忠眉头微蹙,放下手中玉觥,问曰:“帐外何事喧哗?”
斥候急急奔入帐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报——启禀元帅,大事不好!我军先锋拓跋安……”
“拓跋安如何?”李忠将手中棋子重重拍在棋盘之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斥候一哆嗦,险些咬到自己舌头。
“先锋他……败了!”斥候闭着眼睛,将最后两个字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败了?”李忠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仿佛早已料到此事。
斥候见他表情平静,忙细细禀明战报。
李忠听得派去的援兵无碍,正在合围敌军左翼,复又端起玉觥,手中轻轻转动,酒液在杯中微微荡漾,轻抿了一口:“有趣,有趣,这宋家庶出的千金,倒是有勇有谋。”
此言一出,帐中众将皆是面面相觑。
须知这李忠平日里言语寡淡,又眼高于顶,鲜少对人有半分夸赞,今日竟如此赞誉敌将,着实出人意料。
李忠见众人神色各异,忽地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豪迈与欣赏:“若我军中有此等人物,何愁大事不成?只是可惜,她乃南蛮世家之将,不能为我所用。”
说罢,端起玉觥,仰首一饮而尽,仿佛在为这难得的对手而敬酒。
帐中众将闻言,皆感李忠胸襟宽广。
酒尽樽空,李忠将酒杯猛地往桌案上一蹾,一声沉响,震得诸将心神皆凛。
有细心的将领思量,所谓败绩,不过数千侧翼兵马而已,宋墨霜脱逃之事,拓跋安难辞其咎,皇帝必然不至怪罪于李忠。
况且,前日李忠设计,竟然擒获那名震天下的南蛮主帅,功勋卓著。故将军心中自有筹算,虽然走了敌军侧翼,仍胸有成竹。
然众将不知,李忠心中已然掀起惊涛骇浪,暗忖:此事难以置信!拓跋安虽非万人敌之勇将,亦是久经沙场。此番领着自家铁骑,纵有疲兵之态,岂能如此轻易溃败?莫非……
念及此处,李忠心神一凛,疾召一名亲兵,低语数言。
那亲兵领命而去,李忠复又审视棋局,然而眉头紧锁,无心弈棋。
“莫非将军您……”一素有机敏的偏将壮胆开口,欲言又止,眼珠滴溜转动,欲从主帅面庞察言观色。
李忠斜睨之,冷哼一声:“汝以为本帅,惧那宋家黄毛丫头?”
“末将不敢!”偏将惊缩脖颈,连连躬身,奉承道:“李将军天纵奇才,武功盖世,区区南蛮女流,今日不过从拓跋安手中走脱,又岂能入得将军法眼!”
李忠仰天长笑:“哈哈哈!本帅又岂是那拓跋安之俗流,贪花恋色,于两军交锋之际,逞一时之勇,又言语粗鄙,有辱我大宁国,堂堂华夏正朔之威仪。”
其时南北两朝,虽以长城为界,对峙百年,然双方皆以华夏正朔自居。
宁国雄踞长城之北,横跨东西,呼许国为“南蛮”之地;许国亦不甘示弱,斥宁国为“北狄”之邦。
两国互以贬词相称,一南一北,倒也是颇为默契登对了。
这李忠,乃是那二王爷府中骁将,纵使于前线败阵一二,亦无大碍,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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