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苗青从崔仪处蹦蹦跳跳地回了家。

因此也忘记了戴上一开始她娘嘱咐要带的面纱和斗笠。

一开始她还没注意到，但路走多了，就发现路上的人都在看着她，仿佛认不出来她是谁。

葛苗青碰上了一个和她正好对视的孩子：“阿狗……”

“啊！妖怪！”王阿狗害怕地后退了几步。

葛苗青立刻伸手去抓他：“你乱讲什么！我是葛苗青！”

王阿狗哪能听到葛苗青在讲什么，看到葛苗青伸手的时候，就已经哇哇乱叫地跑走了，像有鬼在身后追似的。

葛苗青心里感觉怪怪的，但很快被对王阿狗夸张举动的愤怒掩盖了。

王阿狗这小子！她还帮他瞒过好几次偷吃馒头的事呢，结果还认不出来她！

倒是身侧一个妇人听到了葛苗青的话，立刻上前。

“你是阿青？”那妇人仔细地看着葛苗青，眼中满是震惊。

葛苗青不知为何大家的反应都这么大，她只是毁了容而已嘛，之前她长得也不漂亮啊，有什么区别。

“是我，阿婶。”葛苗青对着妇人道。

这妇人是典当铺子李梁的媳妇，葛苗青不知道她的全名，李三娘总是叫她阿云。她算是在岛上和她家最亲近的几个人之一了。她一向对葛苗青不错，葛苗青因为脾气，在岛上没什么朋友。阿云婶婶会叫她的儿子来和葛苗青做伴，她过年还会拉过葛苗青的手，往里面塞一些和外岛人换来的桂圆呢。

可葛苗青看见明显看到阿婶眼中神色变了，她看不太懂，但她感到了不对。

因为阿婶放在她肩上的手快速地收了回去。那种感觉，就像是碰到了脏东西。

她看着葛苗青，几次动了动嘴唇，可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没事，阿婶，已经不疼了。”葛苗青心中有些燥，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只是一种她都不怎么理解难堪油然而生，让她想要快点脱离现在的处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阿婶讪笑着，竟然低下了头，不去看葛苗青的脸。

她右脚动了动，似是想走。

葛苗青再迟钝也明白了。

这是嫌弃。

葛苗青像被人狠狠捶了一榔头，不敢置信地盯着阿云婶婶。

她不会在乎别人的目光。可在她心里阿云婶婶不是别人，是她在乎的人。

葛苗青昏了头脑，迈开脚，一步挡在阿云婶婶身前。

“阿婶，你不想问我怎么变成这样了吗？”

阿云婶婶和葛苗青坏了的那半张脸上的眼珠对视，吓得心脏顿停，她猛地撇过头不去看：“那、那定是仙大爷干的吧。苦命的孩子，怎么招惹了仙大爷呢。”

“阿婶，你为什么不看我？”

“我、我，”阿云婶婶抬起头，但下一秒就无法控制地侧过头，甚至喉头涌动，似乎要干呕，“阿婶赶着回家做饭，别为难婶了好吗？”

葛苗青张着嘴，眼里悲切：“阿婶？”

阿云婶婶一甩袖子，脚步匆匆地向另一个方向逃了。

葛苗青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阿云婶婶的背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为什么？

葛苗青无助地转过头看四周，四周的商铺里有许多人，这些人好像都在看她。

然而当她看向其中的某一人时，那人总会像被针扎一般地避开。

为什么？

葛苗青好像不再熟悉这个她从小到大生长的村子了。

……

等到房间人都散尽，谢三终于开口问崔仪：“为什么让葛苗青拜我为师？”

他本来是不该问的。

有的麻烦，不问便不会有。装聋作哑也是一门合适的处世之道。

但谢三告诉自己，若是邵宁、那个崔仪真正要救的在这里，便不会如此冷漠。

崔仪理所当然：“我比较懒，而且你更适合。”

和差点被压力逼疯的罗岫不同，谢三面对崔仪的无赖话，已经不会来气了。

虽然这样说很怪异，但通过方才的一同胡闹，谢三居然觉得他和崔仪亲近了一点。

“你要是真想让她好好修炼，这没用的，”谢三理智地分析着，“我可以教她运气盘功，可以告诉她如何吐纳如何精进，但是她没有灵根。连修仙的门槛都迈不过。”

罗岫说得一点错都没有。

崔仪如果真的在乎葛苗青，就根本不会把她往仙途上引。

谢三回想着葛苗青意气风发地呐喊着“我要成仙”，便无比头疼。

崔仪嫌站着太累，扑在了床上。

“怎么这么久了，荣枯界怎么还是觉得只有天生灵根的人才能修炼。没人提出一些新的理论啥的吗？”她问道。

崔仪的话似乎指向了另一种可能。

谢三知道崔仪会解释这个，他问了另一个问题：“荣枯界？是指九州吗？”

崔仪：“也算吧。等你成仙了就会知道，世道下层有三千小世界，每一个世界都是不同的。正如我们现在所在的世界，被称为荣枯界。每个世界都有不同的力量，至于能量的多与少，各有不同。荣枯界么，现在应当算是不错的水平。”

从一开始，谢三就注意到崔仪是认得蓬莱的。

她来过这里。

解释一切的崔仪看起来难得靠谱了点，谢三继续问出了心中疑惑：“荣枯界是你原来的世界吗？”

崔仪想了想说：“我是从荣枯界飞升的。”

谢三在垂天府曾经算是核心人物，掌门长老都很放心他，宗内的藏书阁也可以随意出入取用。他看过九州的历史，史上，在垂天府成立后的六百年内无人飞升。

这只能说明崔仪已经是至少六百年前的人了。

崔仪正在兴头上，她饶有兴致道：“反正每个世界都会存在能吸收这些能量的佼佼者，等到达一定程度，便有可能会有机会前往世道上层。这种方式，就是你们所说的飞升成仙。届时，天空会打开一道名为登天仙门的通道，通过登天仙门，便可步入世道上层唯一的世界，神仙们称呼那里为白玉京。当然，如果回来，像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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