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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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妙盈这一通表白,元徽帝还没表示,赵无极脑门儿已冒出一门子的冷汗。皇帝来香雪梅园虽是临时起意,偏凑巧就遇见这玉美人,又有安如海的事儿在前,这就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御前的人走漏了什么消息。
好在元徽帝并未追究,不仅收了玉美人奉的花,又吩咐赵无极请太医给玉妙盈看伤:“怎么不叫人跟着你,冰天雪地的,手都冻红了。”
起初双手被元徽帝抓着,玉妙盈还有些窘迫,谁不想自己是一双白如葱管的纤纤玉手被人欣赏,而不是冻得又红又肿。
可当皇帝抓起她的手,玉妙盈的视线看向皇帝,只觉眼前人可真俊,剑眉星目,轮廓是刀削斧刻的清晰,头微垂着,低头认真的样子,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便是街上的普通俊俏男子,玉妙盈都忍不住想多看两眼,何况这人还是九五之尊。
“皇上,那不是嬉妃娘娘吗?”
楚祈给玉妙盈看伤之时,赵无极忍不住提醒道。倒不是他有心煞风景,而是宫里谁不知道沈姎的脾气和醋意的,若不及时提醒元徽帝,回头皇帝和嬉妃闹起来,遭殃的还是他们这些池鱼。
事实上早在赵无极发现沈姎之时,沈姎也看见皇帝和玉妙盈一行了,那么明晃晃的皇帝车舆,早有想领赏的宫人向沈姎禀告了。
只是沈姎看见皇帝和玉妙盈偎在一起说话的场面,好不亲密,沈姎唇角勾了勾,不动声色地悄悄往回走了。
…………
回了长宁宫,核桃、柚子等二等以下的宫女都不敢往内室凑,生怕一不小心就刺了主子的眼。
“雪地里站了许久,娘娘先喝碗姜汤暖暖身子。”秦筝身为一等贴心的大宫女,不管主子高不高兴,这时候都得是她第一个上。
沈姎倒也没折腾自己身子,乖乖喝了一大碗姜汤,脱了大氅,又重新换上干净暖和的袄子。
“娘娘见了皇上怎么往回走?”以前沈姎霸道妒宠的时候,秦筝当然担心自家姑娘的任性惹皇帝不快,今日却是……秦筝又有些怒其不争了。
沈姎放碗的同时小声地叹了口气:“筝姐姐,从前我专宠之时,你真当我只顾着男女之情,一味的呷醋嘛?”
“娘娘?”
沈姎竟把进宫才发生的事,当从前了。
“咱们家一门五侯,太后娘娘又是我的姑母,烈火烹油,已是极贵。我若是在宫里不温不火的,侯府的脸面往哪儿搁?母亲也不好过。所以从前我得处处抓着皇上,就是不想让那些看热闹的女人小觑了去。现如今,我却也不能太专宠了……”沈姎说着,苦笑的摇摇头,“枪打出头鸟,若我一直独宠,御史台得参我是妲己妺喜之流了。如今这样正好,咱们也得宠了一阵儿,该让皇上换换新鲜的。”
“筝姐姐,你说是不是……”沈姎说着,突然哽咽起来。
窗外人影微动,似是要走,哇的一声,沈姎忍不住埋头大哭起来。
“姑娘……”秦筝担忧地唤着沈姎。
沈姎可不想被人看到哭鼻子,脑袋埋进膝盖里,“你出去……”
秦筝也不知该如何宽慰,直到那道明黄身影走进殿门,吓得她一时六神无主,直到元徽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秦筝先出去。
沈姎哭着哭着,忽觉有人给她顺气,以为秦筝还没走,大声喝道:“你出……”去字说到一半却没了气势,见是元徽帝,沈姎半是羞恼半是委屈,哭的更凶。
做戏得有个度。元徽帝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冷冷道:“不是要抓着朕专宠吗?怎么朕来了,就只顾着自己个儿哭了。”
呜呼!果然是听见了。
沈姎真想拿根管子,给脑子放放水。沈姎原本以为,元徽帝心中,自己是与旁的女人不同的。今日却见皇帝与玉妙盈的相处,如此亲密无间,与她也并没有什么两样,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沈姎不可能一次次破坏元徽帝宠幸别的妃子,可要她与旁的女人一同取悦皇帝,想想就难受。
沈姎又是个完全憋不住的性子,却不想发泄一通后,元徽帝已不知何时站在窗外,就连宫人挂在东窗下的灯笼暗号也没察觉到。
楚祈掀袍与沈姎对坐,掐着她的下颚强行逼迫沈姎与他对视:“再哭朕可去找那些看热闹的人了。”
“表……表……”沈姎泪眼汪汪的望着元徽帝,想用正常的语气说话,可一开口就带着泣音,怎么也没个囫囵话出来。
诶!楚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搂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这就是原谅了?沈姎有惊无险的打了个哭隔,肩膀还是因哭泣一抽一抽的抖动着。
楚祈拍了拍沈姎肩膀:“朕瞧你这脑子里装的全是水,哭起来没完没了。”
“您这是骂臣妾蠢呢。”沈姎刚哭过,说话声嗡嗡的,嗓子也有些哑。
“知道自己蠢,还不算无药可救。”元徽帝不嫌弃的替沈姎擦鼻涕眼泪,他瞳孔很黑,仔细看似枯井寒潭般深不见底,这就在他看你的时候有一种错觉,仿佛对方的眼里、心里,就只你一个。
元徽帝越是擦,沈姎就哭的越凶,鼻涕顺着眼泪,不要钱哗哗似的流,楚祈被沈姎这既可怜又滑稽的模样逗的噗嗤一笑。
元徽帝一笑,沈姎更是羞恼,抢了帕子扔在元徽帝身上。
“你说说你,何苦来哉。”元徽帝这次没笑她,继续好脾气的替沈姎拭泪,等她渐渐不哭了,才轻轻替她顺背,目光温柔,这次第,仿佛是回到了从前照顾她的时候。
“元嘉哥哥……”沈姎可怜巴巴地吊住元徽帝脖子,心想这人就是故意看她笑话。也庆幸元徽帝就这样轻拿轻放,九五之尊的帝王,即便身边处处是算计,却容不得她算计。否则就凭沈姎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正旦见到卢夫人。
秦筝出来的时候,吓得心都不敢跳了。本是担心元徽帝听了她和自家主子的对话大发雷霆,没想到又在窗外看到二人亲的难舍难分的剪影,这才放心亲自去安排午膳。
赵无极今日也算是见识了,他不知道元徽帝听见了什么,总之是头一次见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脸色比锅底还黑。可眨眼功夫,皇帝又在长宁歇下了,而且瞧日头还是大中午,元徽帝自登基以来还是第一次白日里宠幸妃嫔。
赵无极悄悄在心里给沈姎竖起了大拇指,心想往后便是得罪皇后,都不能得罪这位长宁宫主子。
沈姎可不知道就因为白日里缠着元徽帝睡了一觉,自己在乾元殿大总管心里,就已经是后宫第一人了。
沈姎直到傍晚才醒来,手臂往旁边的枕头抻了抻,凉凉的,原以为元徽帝早走了。不料拥被起来,忽闻南窗下看闲书的元徽帝问:“可是饿了?”
沈姎刚醒,白日里又哭过一场,眼睛湿漉漉的,眼神带着将醒未醒的迷蒙,一身粉红薄纱裙,香肩半露,真像是剥了一半壳,半蔫吧的熟荔枝,睁着大眼睛怔怔地看着南窗下的元徽帝。
元徽帝大笑一声,心情颇好地朝沈姎走来:“先叫人进来伺候你梳洗,再喝点流食垫垫肚子,晚一些,朕带你去个地方。”
沈姎没想元徽帝说的去个地方,竟是坐着马车出宫。也不知马车行了多久,直到听着外面吵吵嚷嚷的叫卖,有花灯、有吃食、代抄书的,沈姎确信,这是到了汴京最繁华的东角楼街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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