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梦》
“那卷宗上记载,孙慈手中紧攥黄绸,那黄绸,你可知从何处而来?”
孙纪静默片刻,摇了摇头,“我不知那黄绸从何处而来。”
“依稀记得那是在阿慈手中紧紧攥着,完整的一条,并无焚烧痕迹,更是无法从她手中取出,周围一切全都焚烧殆尽,黑漆漆光秃秃的。”
那黄绸在孙慈手中紧紧攥着,便是生前之物,既是大火后才跳的井,周围全被焚烧殆尽,那黄绸只怕是她带去的孙家村。
她从何处带去的?
慕家?
璃月静静思索着。
“先看看这个,”
沈澜之将“井中女尸”那卷递给孙纪,“这篇便是写有井中寻到女尸,你看看可与你当年所写的一致?”
孙纪颤抖着手接了过去,目光移到卷宗上,
——大火后,于井中寻得一女尸,着淡蓝长裙、月白短袄、粉腰带。
“阿慈......”
泪珠滑落,砸在黑字上晕染出痕迹,孙纪连忙抬手擦了擦,收敛情绪。
“这篇确实是我所写,只是我离开京兆府前,并未将新的内容填入这卷宗......”
“才会呈现出未破案的模样。”
-
“阿月昨夜可是说了要在醉仙居请我吃酒,可还算数?”
这声音冷不丁传来,倒是打断了孙纪的话。
红白衣袍,手拿折扇,来人可不就是消失许久的楚梵?
楚梵扫过倚靠在床榻之上,手中拿着卷宗的孙纪,嘴角上扬,“咦?这疯子醒了?”
又看向站在床榻边上的沈澜之,“不好意思啊沈大人,今日楚某来得晚了些。”
他说着话,打开的折扇挡住半张脸,“昨夜我实在是头晕眼花得厉害,那鼻血直流不止,等不到阿月为沈大人处理好伤口,便捂着鼻子直直冲回房间。”
“待我躺在床榻之上仍是断断续续,也才睡了没多久,如今才醒。”
“应当......算不上晚吧?”
楚梵看过来的眼眶内含着红血丝,精神不佳,确实像是没能休息下的样子。
璃月默了默,道:“你来得正巧,孙纪正将他所知晓的告知于我们。”
她将孙纪的话简单说了说,沉吟片刻,又道:“只是我有一疑。”
“那慕王爷与京兆尹往来的书信上是何种内容?”
她眉头皱起,看向正拿着卷宗、看过来的孙纪,眼神犀利,“你方才说那些孩童早就被定下要卖于谁,这事是慕王爷给京兆尹下的令,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能管。”
“却不曾言明是谁定下孙家村那些孩童要卖于人。”
“你方才说的话我能否理解成,慕王爷知晓是谁在买卖人口。亦或者,下令焚毁整个孙家村,致其几十名孩童失踪者......便是慕王爷?”
此言一出,房内当即寂静无声。
沈澜之与楚梵皆将目光投注到额头冒着冷汗的孙纪身上。
孙纪紧紧攥着拳头,沉声道:“当年那信我曾看过,短短几句,却是告知当夜孙家村会有灾难,若事后发觉村民数目不对,尽快结案掩盖过去,莫要追究。”
“而孩童早被定下卖于谁,是我依据此信的推测。其余的京兆尹并不知晓,我亦是不知晓。”
这般说来,那信能说明慕王爷知晓当夜会发生什么,那他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沈澜之神色冷凌,冷不丁问道:“当年那信件,可有何标识能证实是慕王爷所写?可有盖印章?可有署名?”
“并......并无任何标识。”
气氛紧张下,孙纪已经有些结巴,“那信......那信上只有字迹,并无印章与署名。”
沈澜之微微眯了眯眼睛,“那你为何能确信那是慕王爷所写?”
“是京兆尹,他中蛊后与我说的。”孙纪仔细回想着,“当时情况紧急,我没再问别的,拿起信便出去继续值夜,直到换班时才回久安街。”
“几日后京兆尹因蛊虫横死,诸多同僚从那以后或被停职,或被调遣去别的地方,我趁机辞官,将信给了神医后便疯了。”
他苦笑,“许是因着疯病问不出什么,那信又不翼而飞,才保下这条命来。”
问到这儿,璃月也能明了,那信件无任何标识,只有字迹,而字迹可以伪造,且不说那信件能不能寻回,若当真寻回信件将其摆到明面上,慕王爷一句:信乃伪造,不是他所写。
便能堵死这条路。
“哎呀,”
一旁缄默不语,只是看着事态发展的楚梵,突然抬手捂住鼻尖,“阿月,我怎么感觉还要流鼻血,这头也有些晕,是不是那毒的后遗症还没散去。”
见他捂住鼻子,神色痛苦不似伪装,璃月登时上前去扶住他,“对不住了楚大人,不若为你诊脉后开一副止血安神的方子。”
说着就将人往桌边领。
楚梵垂着头,佯装无法站稳往她靠近,“许是昨夜受了惊,不打紧,不用开方子。我看不如去醉仙居,或许到了那儿,我这后遗症便好了。”
璃月狐疑道:“去醉仙居便能好了?那楚大人想什么时候去醉仙居......”
沈澜之没等他挨近璃月,便已经上前来先一步扯着他坐下,“楚大人来大理寺协助破案,这几日委实辛苦,本官也该酬谢一番,不如就定在今日,一同去醉仙居。”
“如今孙家村一案已有眉目,本官还需将进展禀明圣上,可暂且搁置。”
被他扯了扯,楚梵差点没坐稳,胸口哽着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抬眼看向沈澜之,咬牙切齿道:“沈大人,楚某是受于圣上之令,酬谢就不必了。”
沈澜之施施然理了理袖口,垂眸看向他,同样扯了扯嘴角,“本官乃是圣上亲册的大理寺卿,楚大人来我大理寺协助查案,于公于私,皆可。”
“就这般定了。”
他转过身看向床榻之上的孙纪,“你原是京兆府法曹司法参军事,如今可先于大理寺暂住,往后是走是留,你自己做主。”
这话中的意思,便是说他可以留在大理寺。
孙纪当即顾不上体虚力竭,想下床行礼,“是,我愿留下,我愿留在大理寺。”
“行了,你先将身体养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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