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最好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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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溪鸰眼瞧着他一双怒目扫向了自己,下笔却未停。
“舅舅且慢。”她开了口。
如唐祁所言,醇良才是她的本性,她并不善做此戏。可事已至此,答案已揭晓于无声处,她已是无路可退。满心失望冷静之余,只有真的上了前:“我只是不晓得舅舅如何才肯与我说真话,才跟您逗趣儿说笑呢!我如何敢真的背刺唐家大人?”她努力勾起嘴角,露出个坦诚的笑。
抬眼对视间沈参军已是明白得极快,僵硬的青紫面皮顿时写满了怒不可遏,可他仍然是缓缓开口:“你说什么?”
刘溪鸰垂了眼,“既然您让他如此难办,难办到他要来问我怎么办,那我便只好来问您了。”
如今话已分明,他算计她,他也算计她。那她就算计他们俩好了。而这世上最好的算计,便是真刀真枪的阳谋。
“啪!”沈参军手中的笔落了地。他走近了来,随手一带,木架上瓶儿罐儿便倒了地,“混账东西,你再说一遍?”冷冰冰的眼神是她这辈子从没见过的。
但这辈子她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她抬起了头:“舅舅也觉得这买卖不划算吧?”
话音未落,沈舜扬手就一巴掌,迅猛得丝毫不像一个文官,想来他们这些当官的人儿,真要动起手来还是不遑多让的。可惜掌风一来,刘溪鸰还是往一旁让了让,面颊只是挨着刮了一下。
她其实想迎上去,让这一巴掌打断一切,那么她的后半生便干净了。但不知怎得又让了,兴许是近来练功练得颇有精进,足跟一动便成了本能。
“你再说一遍?”话语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时候,沈参军的面上青白褪尽,只余红紫斑斓。
“那些只是我在心里想想罢了,我做不出来的。”她自顾自道,“可舅舅却是做得出,找补的也漂亮。”说到最后都是依着旁人的意思,自己的心思却绝口不提,于是算起账来从来都是他人之过。
“这是你该跟我说的话?你是学了个什么东西?嗯?如此没教养?简直放肆!”他厉声大呵,暴跳如雷来得就是这样突兀;而“哗啦哗啦”则是砚台笔洗飞了满地的声音。“你好得很。你当真,好得很!”
沈参军喘着粗气,当年在邹府,她的后爹邹亦慈如何被气昏过去他今日算是领教了,顶撞长辈是从小就会,如今谎话连篇的功夫也是炉火纯青。她当真是好得很!
只是那声音如雷声震响时,少女已经无动于衷。这一瞬,屋子里砰砰作响,像是彼此都能听见对方的心跳。
像是过了许久,刘溪鸰才开口。
“我爹走的那年冬天,雨特别大,灵堂好冷。”娓娓道来时,她的声音清冷润泽,“我偎在您怀里睡得特别香。半睡半醒时我说,舅舅我们离火盆远些吧,你若是不小心一让,我掉进去了,就要被烤熟了。您说,怎么会呢?”那四个字说得轻巧,却和火光一样暖了她许多年。
“舅舅从来不会让我受伤。”终于还是几度哽咽。
沈舜眼眶渐红,不知是气得,还是气得。
“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不是吗?”
刘溪鸰打眼一瞧,官廨里寸步不让舌战同僚的沈参军回了神,到底是他多活了二十年,冷静得更快些。
刘溪鸰抿唇叹息道,“舅舅,我只想听您对我说真话而已,狠些也无妨的。”唐祁那句“伪善是真正的恶”就这么从心底冒了出来。
而沈参军如何肯认这个理?“真话?”他低声重复,复而嗤笑。
已经撕扯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呢?而此刻也不是坦白诉衷肠的时候。
“我倒想问问,你一向只顾自己,有何资格跟我谈真话?难道说,整个沈家都要依着你,你要如何便如何,稍不如你的意,便可随意兴师问罪,倒打一耙?你要听真话?那么好,真话就是,你当初撂挑子走人之后,我们沈家永远矮他们一截,再也抬不起头。”他抬手一指外头,冷笑一声,步步逼近,“真话就是,到了现在,我已不求你能给这个家带来什么了,但你也别想毁了它!”
刘溪鸰怔然,他的话语何其熟悉。当初她从邹府逃出来,他们说她错了。后来她从沈府逃出来,他们也说她错了。她错到了现在,只是在想,为什么人人都说自己错,为什么只有听话才是对的呢?
沈舜走到烛台前,徒手碾了碾倒下去的烛芯,烛火在他手中重新燃起。他的声音细细温和,仿佛回到了从前:“你既然说到真话,那么,我倒想问问你,你跑去唐府,究竟是为的个什么呢?”
他瞧了瞧她:“我记得,你的信中总说是为了你娘。那么你可寻着了吗?”
“我娘……”
“你娘,在哪呢?你还要为自己辩驳是吗?你既无意,为何要去?你既有意,为何又死不承认?还要扯上你娘。”沈舜那面上大约是一种讽刺和厌恶的神情,一旦发了狠,便像刀子一样割在心上。
刘溪鸰虽没料到他会说到此处,但到底忍住了,紧着了拳头。她漠然瞧着他,等着他的下一句。
“你娘若是泉下有知,她的孩儿如此顽劣奸狡满口谎言大逆不道,她会如何想呢?她的魂怕是要从那水里头再爬起来!”
“是吗?”呵,她笑了。还以为他能说些什么,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能听的呢?
等等,水里?
……
她的脑子嗡地一声响了,是碎片卷入耳中的声音。
翻滚着的碎片是周管家一张一翕的嘴在她眼前无限放大:“大人还说,此处河口与瓜洲渡相似,若是这回的图上缺了什么,也不必担心,寻了那扬州的图借鉴便可。”
是书房里她懊丧地发问“叔父,我还能找到我娘吗?”时,那个人清淡地答了句“也许吧。”
于是,沈参军眼瞧着外甥女的面色变成了一张白无可白的纸,像是出殡时的灯笼。他住了嘴,可她却突然发出一声从未有过的声音,是笑中带泣,也是泣中带恨。
她从嗓子眼里挤出三个字:“瓜洲渡!”
“是瓜洲渡!”她重复道,抬眼已是一片猩红。
滑倒在地前,她说了句“好疼”。
疼得不是五脏六腑,而是四肢百骇。
原来客栈那一日,唐祁对她说过的所有,都是空中纷繁的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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