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淤泥而全抹匀》
微凉的夜风伴着银白的月华一同钻入,将厢房内充斥的昏暗与血腥味冲散。来人嗓音清冷,言辞颇为坚毅:
“住手!”
宋言亦瞳孔微颤,不可思议回望,绝望的双眸因眼前人的出现重新镀上光华。
“灵儿..."
习以为常的鞭笞之伤,方才明明可以忍受,见到桑灵后不知为何疼痛不已。不仅背部锥心刺骨,连心中都钝痛难忍。
“宋言亦你跪着作何,站起来啊!”
瞧着宋言亦血肉模糊的背部,桑灵目中尽是不忍。可他直挺挺跪在那里,不知反抗,不知疼痛,一动不动,只傻乎乎望着她。
云曦剑就在身侧,剑术如此精妙之人,宋芙商绝不是对手。
反抗明明轻而易举,他为何甘愿承受如此残忍的鞭笞之刑?
“宋言亦,快起来。”
她疾步靠近,泛着晶莹的水眸里皆是怜惜。
可手持长鞭之人,双目冰冷,瞧见宋言亦眉宇间有松动,立刻冷声叱喝:
“跪着!不许起来!”
淬了毒的双眸自瘦削挺拔的身形前移开,转而一瞬不瞬地盯着桑灵,
“桑姑娘,这是我宋家的家事,而今行得也是我宋家的家法。你一个外人还是莫要干涉的好。“
桑灵并未在意宋芙商所说为何,眸中只有那个清冷孤寂的背影,“宋言亦,起来。”
“起来,我带你离开。”
她嗓音温柔,眉宇间皆是关切,宋言亦望着剔透晶亮的双眸,心下松动,下意识起身。
“跪下!”粗暴的怒吼伴随长鞭笞入血肉的声响一同传来,宋芙商残忍无情地再度挥鞭而下。
她贴在他耳侧,如恶魔低诉:
“阿亦,你此刻跪得可是受尽屈辱自戕的阿母与饱受凌迟之苦的父王,你真的要为了儿女私情放弃仇恨吗?”
阴冷的嗓音缓慢又幽长,一丝丝钻入宋言亦耳中,令他双眸顷刻攀上仇恨与痛苦。
宋芙商的唇角随即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继续摧残他脆弱绝望的意志,
“阿亦,你怎能背叛宋家,怎能忘却父母血仇,同她离开。“
“阿姊,我…”
见他仍有坚持,她嗤笑一声,诉出更诛心毁神之语,
“就算你选择了她,她会接受一个为了从鬼王堆活着爬出来,杀人如麻,双手沾满血污之人吗?!”
宋芙商此言,终是令宋言亦堕入萦绕多年的噩梦。在鬼王堆暗无天日的水牢,生不如死,绝望孤寂的那五年。
他的双眸完完全全被绝望浸染,变得黯淡无光。意欲离地的双膝重重磕在地上,再无反抗之意。
甚至,狼狈又匆忙移向一侧阴影之中,将整个身躯隐于黑暗,唯恐被一丝一毫的月色照拂。
唯恐...被桑灵瞧见如此卑劣污秽的他。
“宋言亦,你怎么了?”
二人的耳语之音过低,桑灵并未听清。瞧着宋言亦在昏暗中瑟缩颤抖的身躯,她双眸染上疼惜,嗓音止不住发颤,
“宋言亦,快起来,我们离开此处。”
无论她如何劝说,跪地之人都无动于衷。他明明疼得身躯一直发颤,却执拗地躲在一团黑影中默默忍受。
宋芙商鄙夷一笑,满目自得,
“我说了这是宋家家法,阿亦是心甘情愿领罚,我可没逼他。桑姑娘还是勿用自找无趣,赶紧从我厢房出去!”
说罢,她用尽全力的残忍一鞭再度甩在双目绝望的少年背上。
似已麻木,无痛无感,宋言亦僵立在那,一声未吭,暗自承受。
“宋言亦,你为何不反抗?!”
他为何要心甘情愿受罚。
眼睁睁瞧着遍布血痕的脊背再添一道鞭伤,桑灵既心疼又恼怒,“宋言亦,你站起来!”
“灵儿,你走吧,不必管我。”
“我是...心甘情愿受罚。”
什么?
她的坚持与关切竟只换来宋言亦如此云淡风轻的一言…
原来,他的的确确是心甘情愿受罚…
“桑姑娘,勿要自作多情。”
宋芙商的讥讽令桑灵更无地自容,她没了坚守在此地的理由,失望地一步一步后退。
厢房吱呀一声闭合,宋言亦重重地垂下头,心中唯一的慰藉消逝,只余绝望麻木…
长鞭再度挥下,带着彻骨的恨意,毫无怜惜。
血肉开绽,痛彻骨髓,鲜红一寸寸将月白的衣衫浸染完全。
宋言亦倏地身躯僵直,不敢相信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他的背部只觉一阵温热。
柔顺的青丝垂在耳侧时,他才后知后觉明白发生了何事,充斥不舍与怜惜的痛呼随即响彻厢房:
“灵儿!”
桑灵并未离开,而是毅然决然挡在宋言亦身后,替他硬生生接下了宋芙商毫不留情的一鞭。
“灵儿...”
父母血仇的禁锢,萦绕多年的噩梦,此刻皆在宋言亦脑海中消弭。他毫不犹豫翻身而起,目中皆是惶恐不安,
“灵儿,你有没有事,是不是很痛。”
宋芙商下手之重,令有内力护体的他皆剧痛难忍,不要说身子骨柔弱的灵儿。
他嗓音低哑,因疼惜不舍染上哭腔,双手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身子,不住低喃:“灵儿,都怪我,我该听你的话早早离开此处。”
“灵儿,我们这便离开。”
“阿亦,你去哪里!跪下!”
宋芙商的阻挠宋言亦恍若未闻,面色坚毅地扶着桑灵离开。
她气得咬牙切齿,
“你竟敢忤逆阿姊,给我回来!”
说罢,长鞭再度向宋言亦脊背甩去。
此次,鞭绳并未触及血红一片的背部衣衫,而是被身形伟岸之人牢牢握于手中。无论宋芙商用多大力气想抽回,眼前人坚立如松,一动未动。
“我与阿姊说过,不能伤害灵儿,谁都不可。”
猩红的双目冷漠地瞧着宋芙商,宋言亦目中再无对阿姊的敬重与畏惧。他一步步逼近,嗓音幽凉可怖:
“可是阿姊还是伤了她。”
眼前之人全身上下散发着阴寒气息,目中浸染血腥疯狂,不禁让宋芙商想起与宋言亦在鬼王堆重逢那日。
峻拔如松的少年手持云曦剑,立于万千尸骨之上。玄青的长袍被血红浸染,鲜血不断从杀人累累的双手滴落,砸进暗红恶臭的土地。
那时的他对众生毫无怜悯,佛挡杀佛神挡杀神,云曦剑一出万灵无生息,残忍可怕。
一如而今,步步紧逼的他。
“阿亦,你…你想如何?”
如此冷漠无情的宋言亦,令宋芙商不寒而栗。她只是不小心打到桑灵而已,只是小小一鞭,他怎会如此在意。
因恐惧,她瞳孔剧颤,扔掉长鞭快速后退。
“阿姊,念在你我乃骨肉至亲,我不伤你性命。倘若有下次,伤害灵儿的下场便如这长鞭!”
话落,宋芙商视若珍宝的银鞭在宋言亦掌中碎裂成灰,随风扬洒。他回身扶着桑灵,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处。
宋芙商双眸圆睁,怔怔僵立在那,许久许久都未回神。
“宋言亦,你力气这么大的吗?"
桑灵不敢相信坚韧的长鞭竟轻而易举能碎裂成灰,她自是知晓宋言亦武功非凡,却不曾想已到毁天灭地的地步。
闻言,原本残忍无情的双眸染上无措,宋言亦面上的冷意尽散只余不安,
“吓到灵儿了吗?”
在灵儿面前他尽可能表现地温文尔雅,可方才怒意过甚还是让她瞧见了自己刻意隐藏的一面。
那,灵儿会不会厌恶他...
“灵儿,我...”宋言亦将头垂得极低,吞吞吐吐许久均不知如何解释。
他始终不敢抬眸,唯恐从桑灵面上瞧出一丁点嫌恶之意。
“没有吓到,我只是好奇。”
桑灵嗓音轻软,温声安抚,又拽拽眼前人的衣袖,诱他抬首。四目相对时,她再度问出心中的疑惑,
“明明轻而易举可以反抗,为何任她施以罚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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