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淤泥而全抹匀》
宋言亦一直未跟上来,桑灵心中担忧,回身寻人,恰好撞见他与戚姑娘凑在一处,相谈甚欢。
心中过于窒闷,让她忽略了二人举手投足间的鬼鬼祟祟,只觉他们形影不离…难分难舍…相亲相近…
“宋公子与戚姑娘之间,感情似乎增进不少。”
裴逸温润的嗓音恰在这时传来,语调柔和还带着些许明快,
“看来不用你我费心撮合,他们二人便已情投意合。”
已情投意合…
望着身侧人面上和煦的笑意,桑灵心中却堵得慌,她强迫自己收回目光,将视线投在眼前的绿荫小道上。
裴逸随后亦收回视线,只不过在回身那刻,他面上温和的笑意瞬间撕裂,只余阴鸷得意。
约摸半个时辰,众人行至一三进三出的府宅前。院落占地上百亩,碧瓦朱檐,十分气派。
“此处便是善济院。”
随着宋乾的指引,桑灵瞧见了金漆靛底的精美匾额,再往下是刻纹细腻的檀木大门,以及门前威风凛凛的石狮。
收容无处可依之人的宅院,怎会如此奢丽巍峨…
“神医蒲留应居于西院,诸位请进。”宋乾先一步踏入宅内,领着众人赶往府院西侧。
此时,身后陌生男子的焦急呼唤叫停了他的步伐,
“老爷,老爷....”
一位身着褐灰短卦的小厮疾步奔来,边唤边不停喘着气,瞧那额间豆大的汗珠,应是遇到急事一路未停歇,
“老爷,这哭魂岛大大小小的商铺、茶肆、酒馆,乃至挑货叫卖的扁担郎皆问了,均不知晓夫人的踪迹。”
闻言,宋乾倏地怔住。原本儒雅得体的人,面上恍惚无措,张嘴不知欲说何事,嗫嗫嚅嚅许久未出一言。
“老爷,您别心急,我们接着找便是。”
瞧见宋乾如此,小厮连忙上前搀扶。哪成想还未触及,宋乾便一个趔趄,晕倒在地。
“宋大善人!”
桑灵同宋言亦连忙上前,与小厮一起将宋乾扶回房歇息。
“宋老爷同夫人情谊深厚,三月前夫人离奇失踪,老爷伤心欲绝,每每听闻我们未寻到夫人,便因担忧过重而昏厥。”
宋夫人失踪了?
桑灵娥眉微蹙,对进入哭魂岛后遇到的一波又一波不平之事感到蹊跷。不过,宋大善人不仅乐善好施,对夫人更是情深义重,令她倍感钦敬。
解答完困惑,小厮领着众人前往西院拜访蒲神医。
踏着绵延曲折的青石板路,不过一刻,便见一片青翠繁密的竹林。竹茎修长挺拔,枝叶狭长繁多,令白墙青瓦的院落笼罩在一片静谧的茂绿之中。
穿过石雕拱门,进入庭院,一阵扑鼻的药香传来。正堂前的踏跺下,凌乱地摆放着七八个火炉。炉上药罐正咕嘟咕嘟冒着泡,不知在煎制何物。
“此地便是蒲神医居所,小的告退了。”
小厮恭恭敬敬退去,院内只余心思各异的四人。自进入善济院,他们便未说过话,怪异的寂静围绕在众人周遭,却无一人出声打破。
正堂的大门明晃晃敞着,其内并无蒲神医的身影。桑灵唤了好几声,才见一体态矮胖,身着素色粗麻的男子自偏房踱步而出。
男子步伐散漫,目中却囧囧有神。瞧见几人,从头至脚打量一番后,才将视线停留在裴逸瘦弱双腿,
“诸位前来,是为了让我医治这位公子的腿疾?”
裴逸还未来得及回话,戚冬便担忧地上前,急匆匆应道:“蒲神医,裴公子双腿无法站立,这三年我们遍寻名医,均无法治愈。恳请蒲神医相助。”
她说完,立即恭敬地大大一拜。再抬眸,满目泛红,蕴含泪意。
本还形神散漫的蒲神医,一下无措起来,连声道:
“你们千里迢迢赶来,我定会好好医治。别急,别急…”
他凑近仔仔细细瞧了瞧裴逸的双腿。本泛着精光的双眸,一点点黯淡,不住摇头叹息,
“此伤耽搁多年,恐怕...”
犹犹豫豫的话语虽未诉完,但其中深意院中众人已然明了。相比戚冬目中的焦灼不甘,裴逸显得十分平静,平静地令人心底发寒。
他勾唇淡然一笑,所出之言云淡风轻,“蒲神医,我永远无法站起来了,是吗?”
蒲神医吁叹一声,直言不讳,“公子的腿伤,痊愈的几率微乎其微。”
“蒲神医,虽微乎其微,却也有治愈的可能,不是吗?”
桑灵立马接过话头,眸中笑意清浅。此番言辞,打破了院中萎靡颓落的气息。蒲留一时语塞,自觉此话挑不出毛病,怔怔点了点头。
她随即回身望向轮椅中的少年,目色更显温柔,
“裴公子莫要轻易言弃,既然不远万里前来,还是医治后再下定论。”
闻言,裴逸黯淡的眸光染上一抹亮色,虽面上毫无波澜,但紧扣轮椅的双手不由一点点握紧。面前人眸中的笑意太过耀眼,他不敢直视,惊慌失措地扭过头。
“那便…劳烦蒲神医了。”
裴逸道谢的话语传来,桑灵知晓他暂时放下心结,眸中的笑意愈加明媚。
被如此明媚的笑意感染,蒲留亦有了斗志,
“把裴公子推入偏房,我来好好瞧一瞧这腿伤。”
“若这多年顽疾得以治愈,我蒲留岂不名垂千古,成了真神仙。”
说完,他急躁地四下搜寻起诊治的器具。
桑灵将手搭在裴逸的轮椅上,却被戚冬抢了先,快一步将人推进了偏房。她并未在意此举,却敏锐地觉察出身侧的宋言亦,因这一举动,气息翻涌。
顺着他凛冽的目光,桑灵瞧见了一边推着裴逸入屋,一边温言关怀的戚冬。
宋言亦这是…吃醋了?
首次对姑娘动心,便遇到所爱之人属意他人,他心中的忧虑失落,她自是能理解。于是,桑灵满目诚挚,温声细语劝导,
“宋言亦,莫要心急,需徐徐图之,知道吗?”
哪成想眼前人不仅不领情,还背过身不理人…
“灵儿,不许你同我讲话。”
今日她心中眼中皆是裴逸,而今想起院中还有一个他来了?
宋言亦理直气壮回绝,腮帮子气鼓鼓地,独自一人杵在那儿生闷气。她如此关怀裴逸,若目光能杀人,他方才只想将裴逸的后背盯出个洞来。
徐徐图之,灵儿还叫他徐徐图之。若不是她不喜,那日在船上他早就一剑了结了那个可恶的家伙!
“宋言亦,你莫名其妙!”桑灵被眼前人的蛮不讲理气得不行。
戚姑娘喜欢裴逸,不喜欢他,同她有何干系?他凭什么将气撒在她身上。
她好心好意开导,他竟敢出言吼她!
桑灵越想越气,兀自在院中找了个离宋言亦最远的角落,同样背过身不理人。
“灵儿…”
宋言亦低软的讨饶声随即传来,“灵儿,你别生气。”
他小心翼翼地攀上她的衣袖,不安地拽了拽,嗓音凄楚可怜,
“灵儿,是我不对,你别不理我。”
她才不会如此好说话!桑灵毫不留情将宋言亦的手打掉,又寻了个极远的角落,继续背过身不理人。
哪成想,她走哪他亦步亦趋跟来,还一直在她耳边絮絮叨叨。桑灵忍无可忍,回身愤愤不平地质问:
“宋言亦你这个跟屁虫,不是不许我同你讲话吗?”
那一直跟在她身后作何?
宋言亦神色委屈,满目怨怼地瞧着眼前人。他眶底一片猩红,用嘶哑不甘的嗓音诉出心底最为在意之事,
“灵儿,你不许对着裴公子笑。”
她明媚灿烂的笑意,明明只独属于他一人。而今,她对裴逸关怀有加不说,连眸中温暖的笑意,亦分给了他。
“我…”桑灵闻言一滞,眨巴着眼愣在当场。她无论如何也未想到,宋言亦竟会在意这个。
但,这同他吼她,有何关系。
他对戚姑娘爱而不得,便同她发脾气,而今还指责起她对他人笑了!
“宋言亦,你不可理喻。”
她才不要同眼前人继续这些无谓的争执。桑灵自院中寻了个石凳坐下,此后,无论宋言亦说什么,皆一声不吭。
院中草木的光影自西向东偏移,过了一个多时辰偏房的大门依旧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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