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云乐》
“道歉!听见没有!我让你道歉!”
扫帚枯枝打在人身上,虽不疼,但枯条勾连裙摆绢丝,扬灰落在缎面绣鞋上,很快,陆蔓狼狈不堪。
她不想与纪五娘子再生事端,绕着马车,小跑躲避着,嘴里解释道,“若非亲眼看见纪郎形迹可疑,我何需平白无故生事?……况且,若纪郎冤枉,解释清楚即可,为何不敢……”
“闭嘴!”
纪子莹是个泼辣性子,将扫帚往地上狠狠一戳,
“我阿兄又无错,何需多言?倒是你,污蔑我阿兄在先,应该你先道歉。”
陆蔓扶住车驾,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你说纪郎无错,我说我也无错。我提议报官,大将军又不许。这天下的理,倒叫你们一家占去了。”
“报官?”纪子莹瞪大眼睛,玉指悬于半空,气得哆嗦,“报官,报官,你居然想让大理寺那帮老东西审问阿兄?你简直太没教养了!”
樱桃小嘴窸窣着,最后竟气得说不出话,索性一把反握扫帚,不管不顾,敲在陆蔓的脚背。
两指宽的空心竹竿最是遒劲,陆蔓瞬间痛得涌出泪花,
“你怎么随便打人呢!到底是你没教养还是我没教养!”
陆桐有心帮陆蔓,哪晓得一上前,就被纪子莹无差别的打在小腿上,小脸当即白得发青,额上冷汗涔涔。
“娘子当心!”
白瑞生晓得纪子莹的暴躁脾气,赶紧将陆桐揽住,两人一起躲进偏门里。
纪府其余人等也都知晓五娘子的刁蛮,没人敢上前制止。
便见两位女娘绕着马车追逐,很快就抖落了一地的枯叶败果、掀翻小摊屋篷,可谓是鸡飞狗跳,混乱不堪。
打斗中,不知是谁弄松了住车的绳索,回神时,骏马拖着车轿,已经行至广场中央。
陆蔓刹那惊心。广场外三条大道,人又多又杂,任马车狂奔、冲撞了行人,可如何是好!
她当即高呼一声,“住手!”
想要爬上骏马挽住缰绳。
而纪子莹绕在马车后,并未留心;只瞧着陆蔓半身悬在马背上,姿态古怪,以为是她怯战想逃,当即高举扫帚,在她的腿上死命抽了几竿,疼得陆蔓顿时失力,从马背上滑下,重重跌坐在地上。
王府的马本就高大,速度又不慢,陆蔓这结结实实的一摔,可谓是要了她半天命。
摊在地上,眼冒金星,喘了许久粗气,才勉强缓过来。
起身一瞧,又见马车已经行上大道。
而马头正前方,正冲着抱着婴孩的一家三口!
“小心!”
那一瞬间,陆蔓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忍着巨大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三两步追上马车;从后面紧紧拽住车框,妄图用身体的重量坠停马车。
纪子莹终于察觉到异样,惊恐的立在原地,害怕的握紧了拳头。
马儿感知到外来的重力,跑得东倒西歪,拖着陆蔓前行。
绣鞋擦在石板路上,很快就磨破,露出白嫩的贝趾;鲜红从指甲里浸出,在地面拖出一道血线,她似是毫无察觉,蹙眉紧盯前方,嘴里不住喝着,“让开!快让开!”
奈何陆蔓纤纤玉体还是难敌庞然大物。马车已然失控,径直朝一家三口撞去。
夫君护着妻儿瑟缩在墙角,眼看着扬起的马蹄就要擦上丈夫的头顶,几乎所有人,都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疾蹄,如惊雷划破长空,眨眼近在咫尺。
“别动!”
黑影跃过陆蔓头顶,落下李挽恼怒的声音。
再抬眼看去时,李挽已经立于车前的宝马之上。
缰绳紧紧勒在他的大掌里,墨色革带缠住的小臂,明显凸起了鼓硬的肌肉。雪白马身近乎垂直立起,迎着阴云弥漫的冷阳,映出他鸦青长裘的剪影。
陆蔓仿若触电一般,本能丢开车框。
几乎同时,轰隆一声巨响,整辆马车后仰,翻倒在地上。
金银车架被马背压碎,玉珠裹了帷幔,滚得满地都是。
数不尽的金银碎片插进马身,很快,汩汩鲜血蔓延开来,为眼前的狼藉再添了骇人的诡异。
要是再迟刹那,再迟刹那松手,压在马背下的就不止车架了,而是她陆蔓自己!
陆蔓头皮发麻,反复回忆着方才发生的一幕。
整条街都鸦雀无声,行人驻足原地,皆是面色煞白,呆若木鸡。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徘徊的巨响渐渐消退,尘烟渐渐淡去,露出墙角边站的那个人。
乌发落了白烟,玉面沾了泥土,雅青长裘上扑着飞絮;他的双肩颓然松下,眸子里难得窥见了些许残留的后怕。
可他在害怕什么呢?
他应该能想到,马车往后倒下,她必死无疑。
墙角的一家三口终于回神,襁褓里的婴孩爆发出一声恸哭,街上行人也都纷纷抚胸垂泪,围拢过来。
李挽无视身边人的道谢褒赞,拂开人群,目光定定的向陆蔓走来。
小娘子站在血泊里,乌丝垂在后脑,近乎散开,金钗勾着步摇,一支花钿甚至落到了衣领里。
衣带歪斜,裙袍残破,整个人分明狼狈极了,可杏眼里一丝未褪的光亮,不仅不让人觉得落魄,反而夺目得挪不开眼。
李挽来来回回仔细观察过眼前人,直到一双赤足落进眼睛里……
他顿时皱起眉头,一步冲上前,“你在做什么?!”
焦急的语气,听上去倒有那么几分关切的意味,却叫陆蔓更加闹不明白。
她不爱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人心,但对李挽,她不得不多想,只因他的行事太过可疑。
她好不容易查到纪家别院,李挽便出现在身边,像是早有戒备。
她知道李挽是为了救人才勒停马车,诚然他做了好事,是大英雄,但她忍不住卑鄙的想,那马车可以向左向右,哪怕偏一寸都不至于将她压死。
可李挽没有,他甚至没有提醒她小心,而是让她站在原地别动,好好受死!
她不相信李挽避不开。
她更倾向于,李挽,就是为了灭口。
思及此,陆蔓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冷得可怕,
“桐妹妹今日休学,我便与她结伴,上纪府寻五娘子说会儿话。”
此时,白瑞生和陆桐也从街巷里走来,一边帮忙解释,一边瞧着陆蔓,仔细检查伤口。
李挽眉头皱得更紧。
他没有闲心听几人七嘴八舌,默默牵来自己的马,冷声打断三人,“上马。”
这是命令,容不得陆蔓拒绝,她便被抱到马背上。
李挽在身边牵着马,往王府走。
细雨悄无声息,迎面而来,不知不觉沾湿了两人的衣衫。
道上行人,嘴里还讨论着方才惊险的一幕,看见陆蔓李挽走来,皆忍不住引颈望去,目光里藏不住看热闹的兴头。
陆蔓料想自己应该滑稽极了,她本就挂彩带伤、衣冠不整,此刻又淋雨,必然像落汤鸡一般。
而李挽呢……又该死的照样风雅俊美。毫发无伤不说,雨丝落在他的额间乌发上,倒显得更加饱满光洁、气宇轩昂。
虽然没能杀死自己,但阻止了她继续探查纪府,他心里怕是痛快得很呢!
陆蔓心中怒气翻涌,不觉握紧了马鞍。
李挽长眼一斜,便见小娘子玉手攥得如石头般,指节都泛白了,往日粗沉的嗓音不觉放得格外轻缓,隔着细雨传来,
“方才可有受惊?”
许久没有回应,悄悄抬眼,玉颈雪腮映入眼帘,血珠挂在下颌轻颤,是小娘子在哆嗦着牙关。
好像有什么东西闷在胸腔里,他抖着嗓子,声音嘀嘀咕咕的,
“莫怕,不会受伤。”
可小娘子颤抖不止,住马时坚毅果敢的一面,好像又只是惊鸿一瞥。
李挽不解,“莫非,夫人是在害怕本王?”
瞬间,陆蔓垂眸瞪来。
他要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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