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大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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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德的生日是在替补席上过的。
他现在上场时间又恢复到那种科斯塔60,他30的状态了,或者有的时候连30分钟也捡不到,只有十几分钟或零分钟,比如今天这样。3月3号,3月的第一场英超联赛,他们前往客场挑战西汉姆联,不过因为都在伦敦内,并没有什么操劳感就是了。
迭戈·科斯塔今天状态奇佳、大杀四方,切尔西稳稳守着领先,显然没有任何换下他的理由,于是沙德就是老老实实地观看一整场。孔蒂和他的明争结束了,暗斗却越发厉害。暂且来说,他们又回到了平衡状态——孔蒂没有一个可以全勤的沙德去硬把科斯塔按死在冷板凳上,科斯塔也不再有什么借口表达明显的不满和抗议,双方各退一步,看起来又一次握手言和了。
但他们俩的不和谐渗透在各种小细节里,每个人都能感受得到:比如孔蒂在更衣室里讲话时科斯塔经常在那儿抠脚不好好听,也比如孔蒂从来不给科斯塔面子,无论他表现得多好都是说两句套话了事,连个真心的拥抱微笑都没有。
不过这里的“每个人”并不包括沙德啦。沙德毕竟是小笨鱼,深处在更衣室岩浆正中心也傻乎乎地游来游去毫无知觉。他最近上场机会是变少了,场下的长进却变多了——队里现在唯一一个英格兰籍助教史蒂夫·霍兰德现在有点像是被孔蒂“分配”给沙德做专属教练的意思,每天额外替沙德开小灶。
虽然实际上没有明说是这样——毕竟这里又不是真的宝宝巴士,每个踢球的奶嘴宝宝配一个保姆——但巧就巧在史蒂夫·霍兰德因为不会说意大利语,被孔蒂带来的整个团队都边缘化了,他不像之前一样能参与进最重要最核心的工作了,管理权也被大大削弱,于是变成了多少有点闲的一个人,自然很适合接手这种工作。
这赛季他一直在对沙德示好,作为一种本能的事业批遇到职场政/治环境变化时的预备性动作,他现在也确实吃到自己的养鱼福利了,但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他以为的第一手准备:万一布选前锋沙德真的出息了,作为早早进行了“投资”了鱼鱼牌股票的被信任对象,他自然会得到主教练的器重和高层的赞赏,自然而然不动声色地回到第一线。
实际上发生的事:你不是喜欢养鱼吗!好!正式册封你为弼鱼温!专心搞幼鱼教育吧!
霍兰德感觉好委屈啊!他已经在切尔西干了很多年了,教练们火烧屁股一样,在这儿没一个能坐得长,他却一直是大浪淘沙岿然不动的。结果孔蒂来了,硬是任性到把教练团队换了个底朝天,主打一个只用自己人,霍兰德还能坚守下来已经说明了他的能量。他觉得自己的姿态也够谦卑了,也不是个完全派不上用场的人,可是孔蒂干嘛就是懒得给他点进入核心的机会呢。
小肚鸡肠!识人不明!任人唯亲!嫉妒,嫉妒我英语讲得比你好!霍兰德大怨。不过他这个人有个优点,那就是进步欲比较强的同时,责任心也很强,属于那种很少见的干一行爱一行、一定
要干出光彩干出名堂来的人。()
虽然每天到了训练基地,看到别的助教都跟着主帅去开会,咕咕唧唧地说他们的意大利语、对他只是假笑一下就走开,他就愤恨地在电梯里也举着小鸡手、对着镜子挤眉弄眼巴拉巴拉模仿他们说话,但见到球员们时,他的状态一定会调整到最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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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德,今天下训后留一会儿,我带你多练练禁区内的小范围阵地战要怎么处理。我们订购的假人模板又到了——但你可不准再那么用力,随随便便就把它们撞坏。”
他先威严了一番,而后又和蔼起来,露出一个笑脸,从口袋里变戏法一样拿出一袋鼓鼓囊囊的金灿灿糖果,看起来就像是从南欧进口的,那肯定很好吃!在伦敦谋生的外国人大多会开始无条件迷信南欧来的食物,相信它们有着让人幸福的风味。
“今天的奖品,哎哎哎,训练完才可以吃,现在不能拿。”
阿扎尔简直像是从地里钻出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挂在沙德肩膀上了:“分我一个尝尝,分我一个尝尝。”
“No,埃登,no。”霍兰德笑着:“除非你也留下来加训——但我们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哦,史蒂夫,别这么小气!——”
和阿扎尔搞好关系算是这种育儿工作的附赠品了,霍兰德心情还不错,开始了这一天的工作。战术设计,基本没他的事;球员选用,他可以发言但基本不会被采纳,因为和他关系比较好的球探现在也处于孔蒂不爱用的名单中。训练课程安排,别说他了,别的助教也不太能插手,这是孔蒂严格治军的主阵地,一定是亲力亲为的。
于是更多时间他只是装作记笔记、实际上在写沙德的课程表,翻看沙德交给他的“作业”——其实就是一些沙德不懂的问题,有的时候直接沟通和训练后他依然没有明白,就会记下来交给霍兰德,并写上自己的看法。这些问题有时幼稚得让他感觉自己在带青训里最低一级水平的球员,也就是还没上小学的预备班;有的时候又稀奇古怪、高深得像某种探索人生宇
宙空间和时间终极意义的哲学问题:……
霍兰德有时候就忍不住坐在拂过科巴姆训练基地的春风里,叹着气幻想自己是瓜迪奥拉。瓜迪奥拉会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啊?他是很聪明的那种教练,八成能回答得出来。他也幻想自己是温格。温格会怎么处理这种情况啊?他是很柔和的那种教练,八成不会烦躁不安。
但他的思绪总要回到现实里,他就是一个平平无奇,没那么糟也不那样好的助教,这辈子可能是没什么名帅的命了,想当一把手都没得当,只能做个边缘人在这儿看另一边缘球员写的笨蛋话。可是沙德挺认真的,中间有些词他大概是不会拼,还混着别人潦草潇洒的笔记,显然是请了旁人替他来写。
他每天都有许多话要写下来,而霍兰德能处理的最有意义的信息也不过是这些话。
他到底还是认认真真地看了、认认真真地记了、认认真真搜肠刮肚地想怎么教给他,甚至自己也逐渐养成坏习惯,老喜欢记问题,
() 还在下面学着沙德一样画稀奇古怪的铅笔画。
比赛后球员们要一起坐大巴回基地、然后再解散,各自开车回家。踢的是不累的同城客场,又稳稳赢了,而且在西汉姆联这种素来球风彪悍、热爱下脚的队伍脚下过了一遭也没出什么事,大家还是挺高兴的,热热闹闹嘻嘻哈哈地洗漱完就收拾东西上车。沙德今天因为不用洗澡,难得没有粗心地丢三落四,早早就收拾好了,但库尔图瓦却不知道在浴室里怎么了,一直拖着不让他走,几次三番叫沙德给他递东西。
队长特里都忍不住坐外头翻白眼对着喊了:“蒂博,你围个毛巾出来一下能怎么样?”
“我太大了,怕吓到你们——”库尔图瓦懒洋洋地说,声音被湿漉漉的水汽带得闷闷的,显得格外可恶。大伙全狂嘘起来,大卫·路易斯生怕他听不清楚,还特意跑到浴室门口去嘘,然后又跑回来大笑。
沙德是无所谓的,他不生气,甚至有点乐意跑腿呢,就像是喜欢给喜欢的人叼东西的小狗一样,感觉这样很亲密,很好玩。等库尔图瓦全收拾完,他们理所当然落到最后了,工作人员还看着表笑着来催两个小祖宗快点——
于是沙德有点急急忙忙跨上车,接着就被彩带喷了一头一脸。
“Surprise!!!”
阿扎尔大笑着从座位后面冒出来,满脸幸福地给了沙德一个熊抱:“生日快乐!”
他最喜欢组织这种活动了!
负责把沙德拖到现在才带过来的库尔图瓦却牙都快磨断了,因为阿扎尔的泡沫彩带全落他头上去了,他现在连张嘴骂人都不行,因为一张嘴就会有无数化学泡沫争先恐后要把他毒死。他甚至有点睁不开眼,但就算是这样,不妨碍他沉默着用手按住自己的脸摸了一把,而后快准狠地把掌心乱七八糟的东西全往阿扎尔那儿甩去。
阿扎尔自然是一边尖叫一边躲。
大巴上大家都在笑,忙着鼓掌和吹口哨起哄。车里还临时挂上了各种金色小带子,沙德的咖位显然不足以让全队陪着他办个party,但弄了个大巴庆祝也非常幸福了,而且这真的很酷——本来在车上应该很无聊的,现在却有一种幸福又甜蜜的氛围在这里流淌,大家一起举手机录视频,看着沙德吹掉电子蜡烛——好吧,原来不是氛围,是蛋糕真的在飞来飞去!
“不准扔,不准扔!——”
毕竟是在车上,他们还是收敛了一点,但不扔还能抹,这是挡不住的,一时间鸡飞狗跳,一切都乱七八糟的。
“好吃吗?”
刚刚还在忙着打架的阿扎尔现在却不参与了,就顾着躲安生点的车前面大吃特吃、大吃特吃,嘟嘟哝哝地问也在乖乖捧小碟子吃蛋糕的沙德。
孔蒂不在车上,车上除了司机就一个助教稍微看着他们别太疯,但助教现在也在后头玩呢——也就意味着没人管他!天哪,阿扎尔感觉自己上一次吃到香甜的奶油和软绵绵的戚风蛋糕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他重生了,重生在面前有大半个
芒果奶冻夹层奶油蛋糕的时刻,这一次,他要把属于自己的蛋糕全部吃回来,一口不留!
库尔图瓦好像刚在大巴中后段生物学意义上地大杀四方结束,擦着手满脸倨傲地走过来,沿路上都没有脚敢绊他,宛如摩西分海(…)阿扎尔很自觉地腿一伸跨到了另一边的座位去,库尔图瓦哼了一声可算没揍他,在沙德旁边坐下。
他今天是真受罪了,头发上的泡沫喷剂好像凝固了,被动梳了个大背头,剩一点凌乱的发丝垂下来,额角还挂着点奶油没擦干净呢,整个人闻起来前所未有的甜腻着,刚刚洗澡时用的都市靓男香氛显然是全成往事了。
而且他也不说话,就这么靠过来,顶着大背头看他。
沙德忍不住笑了,把蛋糕放小桌板上,翻了湿巾出来又温柔又认真地替他擦。库尔图瓦这才从喉咙里含糊地哼了一声,借着前面有加高的教练沙发座遮挡司机看不见,胆大包天地在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悄无声息地蹭了蹭沙德的鼻尖。
他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好像一直在凹成熟精英男霸总那种形象,都不愿意表现得很幼稚(虽然库尔
图瓦一点也没觉得之前的他是幼稚的)。但总之沙德感觉他怪怪的,现在这样仿佛才更熟悉一点,他也蹭回去,然后要举蛋糕给库尔图瓦吃。
但他正好和阿扎尔对上了视线,对方甚至忘记吃蛋糕了,只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怎么了吗?库尔图瓦顺着沙德的目光也扭回身子去看好友,蹙起眉:
“干嘛?你傻啦?”
“不是,你……”阿扎尔迟疑着摇了摇头,满脸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举起蛋糕继续吃了。库尔图瓦不理他,扭回来又要继续亲热,不接沙德的蛋糕,而是轻轻张开嘴:
“你喂我。”
“天呢兄弟,我买蛋糕不是为了看这个的!”阿扎尔崩溃的声音传来,更可怜的是他都不能喊,反而得压得非常低:“穿件衣服吧你!”
我什么时候脱啦!库尔图瓦感觉他真是莫名其妙!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阿扎尔都没有人可以说八卦,连老婆都不敢讲,生怕对方一个不小心把他队里有男铜这种在足坛是真的会惊天地泣鬼神立马把人拿下原地发卖退役的大事给透露出去,于是只能回到家时只能举着女儿的芭比娃娃当人倾诉:
“这太可怕了,我的意思是,他真的来真的吗?——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真的能来真的吗?上帝啊我真的快烦死了你怎么就不能张嘴说话跟我聊八卦?该死!该死!到底和谁能讲这个,我要憋死了!!!”
“papa!”他女儿原本只是从门口路过,惊魂一瞥后赶紧冲进来拯救自己的玩伴:“你不要拿头撞我的伊丽莎白!啊哦!好过分,你好过分!”
今天沙德和库尔图瓦没待在库尔图瓦家里,而是去了沙德的公寓。库尔图瓦提前准备了蛋糕来着,买花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感觉太肉麻和尴尬了,而且他不想送玫瑰,送玫瑰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感觉不适,仿佛他是
在谈普罗大众的恋爱、之前那些乱搞的恋爱一样,于是他挑不定花,最后就给沙德买了落地盆栽。
虽然有时候穿衣服的品味乱七八糟的,但库尔图瓦的家装审美挺不错,大大小小十几盆搬进来后,沙德原本有点太空落的公寓一下子漂亮得像某种ins风博主会晒的样板房。蛋糕他是吃不动了,沙德可以吃,但也不敢放纵到这种地步,毕竟今天他也没比赛,没训练,算不上有什么消耗,所以就决意不吃了先收起来。
不过蜡烛是要吹的。
灯特意只留了一盏小射灯,别的全关了,安静的光晕里沙德看起来好像一副油画。平时他那种笨蛋气太浓了,他又很爱笑,会让人忘记他长着一张多漂亮的脸,而且这张脸,这头黑发,这副骨相,在安静时才会显出来自寒冷、来自另一个民族的特点来,像冰冷的雪安静地落到松枝上,肌肤里杂糅进了珍珠粉似的。
沙德垂着长长的睫毛在数蜡烛的个数对不对,库尔图瓦忽然冲他伸手:“手机给我。”
?沙德不解,但还是照办了。蜡烛到底是多少根?他数了三次都不一样,于是也不再想了,管它对不对呢,反正少插一根他也不会回到过去啦!库尔图瓦替他数三一一,他闭上眼睛,用力吹掉。
空气安静了三秒。
“啊!”沙德惨叫一声:“忘记,许愿!”
库尔图瓦都无语了!
“许什么?算了算了,这个不算,我给你再点一次——”
“说出来,不灵。不说。”
沙德和他摇头。
他难得有隐瞒的事,库尔图瓦问:“和我有关系吗?”
沙德点点头。
“那你更应该告诉我。”比利时人拉开椅子坐了下来,隔着蛋糕捧住脸,旖旎地看着他,像是在施放某种蛊惑小狗鱼的美丽梦境,声音低低的:“直接向我许,不是更灵。”
沙德又摇摇头。
“许了我们要感情好?”
摇头。
“许了我要更喜欢你?”
摇头。
“许了我要对你更好一点?”
还是摇头。
库尔图瓦皱着眉,伸出手来按住他:“别摇了,脑浆都要摇匀了。好吧,好吧,事先声明我不喜欢这种愿望——你想要……我们永远做恋人吗?我的意思是也不一定是真的永远,但总之是很稳定的,很长久的关系……”
沙德越发困惑了,像是不懂他为什么会越说越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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